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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这里等我,外面多冷。” 阿诺德听出他的声音带着鼻音,但是时沛的脸色如常,他还十分亲近地将阿诺德一缕垂落的金发别到耳后。 平时时沛根本不会做这种动作,一是阿诺德不经常在他面前化人形,二是时沛更像只不亲人的猫,阿诺德抱他可以,但他不会主动拉进距离,亲昵的小动作更是几乎没有。 时沛不知道,阿诺德对情绪的感知比他想象中要敏感得多。 现在在阿诺德眼里,时沛就像一只在森林里被猎人射中了一箭的动物,带着箭流着血回来了。虽然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什么倪端,但阿诺德好像已经嗅到他流血的伤口,伴随着疼痛的喘息。 “回去吧,我冻得不行了都。”时沛抱着手,尖下巴缩在围巾里,打了个寒颤。阿诺德没再多说什么,跟在时沛身后进了家门。 时沛进了门,也没摘围巾,拿了衣服晃进厕所去洗澡。 阿诺德是不是看出来了?时沛脱了衣服,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下巴的淤青已经进阶成深紫色,口腔里被牙齿磕到的地方一直在渗血,时沛尝出几分血腥味。 时沛漱了口,垂着头,双手撑在盥洗台上,喃喃道 “好狼狈。” 他极少自省,但一旦开始,就不得不细细回顾过往,人生大体上还算平稳,至少从来没有失足跌下深渊,剩下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时沛极想洒脱一些,但厕所里就他一个,他脱光了衣服,把马桶圈加热坐在上面,不住用舌头顶口腔里的伤口,真够疼的。 要是再来根烟就好,此情此景,这个造型特别适合思考人生。辣鸡前任骂得都对,他就是个感情低能儿,但是他凭什么这么迷之自信要当s,吐了吐了。 时沛自己在心里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怕阿诺德刨根问底,他根本不想让阿诺德知道自己见到纪柏辉了,毕竟阿诺德这么讨厌他,还被他气哭过。 时沛万分不想阿诺德再被气哭第二回 。 阿诺德竖着耳朵听洗手间里的动静,时沛叹气他也听得见,人在马桶上坐了许久,最后开了水洗澡,哗啦啦啦的。 时沛出来的时候换了睡衣,脖子上挂着毛巾,做擦头发状,含含糊糊道“困死了……睡觉。”一路过客厅,就看见阿诺德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药箱。 阿诺德仍然保持着人形,他手里正在拆医用棉签的包装,蓝眼睛望向时沛。 时沛定住。 阿诺德的人形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气势,可能因为他真的很高大,rou体也确实非常有存在感,这使得阿诺德那软糯的性格与引人注目的人形略有相抵。当然也不排除正发生在阿诺德身上的,日新月异的变化。 这一刻时沛已觉察出阿诺德有些不同,他用来遮挡伤口的手还没放下来,阿诺德却温声道“我帮你看看。” 时沛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他把毛巾放下来,坐到阿诺德面前的沙发上。阿诺德看到时沛脸上那块刺眼的淤青,他的表情宁静,修长的手轻轻抬起时沛的下巴,有不容分说的力道。 以他的视力,在这么近的距离,并非看不清时沛脸上的伤口,他却像用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描摹一样。 时沛突然有些不安,阿诺德好像不是在看他的伤口,而是在端详他的表情。他想偏过头去,但阿诺德半分没松手,要时沛直面他。 阿诺德变了。时沛心想。 这不奇怪。时沛对阿诺德的学习能力心知肚明,他像海绵吸水一样迅速接收了周遭的信息,时沛像个警惕的家长一样筛选着他可以学到的东西。 也像家长一样对阿诺德学到了什么,心里在想什么一无所知。 他只是本能地不想在阿诺德面前展露自己的狼狈,让阿诺德知道那段令他伤心的过往仍有后续,人类就是这样擅长纠缠不清,反复折腾,自讨苦吃。 “你受伤了。”阿诺德以异常的平静说了一句废话。 “伤口在里面,让我看看。” 他低声道,人类的拇指轻柔地按在他的唇上,时沛的睫毛抖了一下。 随后,他慢慢地张开了嘴。 时沛不知道阿诺德为什么一直维持着人形,他低着头垂着眼睛给他看伤口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居高临下,即使时沛知道他不会那么想,但还是感到了很强的被掌控的意味。 阿诺德的情绪真的很平稳,他力道很轻地稍稍按着时沛柔软的口腔,时沛的鼻息稍重,被阿诺德盯着这么隐秘的地方使他不由自主地微颤。 阿诺德找到了时沛口腔里受伤的地方,一小道深深的粉红色,还在微微渗血,阿诺德用棉签轻轻按在那里,时沛疼得抖了一下,阿诺德则安抚地摸了摸他的颈侧。 时沛有种错位感,好像他不是时沛,而是萨菲洛特,毕竟在家里只有萨菲洛特才会被阿诺德这样对待,它蹭着阿诺德要罐头,喵喵叫着要零食。 时沛是家长,他不需要被安抚,哭唧唧的阿诺德有时候还要他来哄。 此时此刻,家长正抬着头让阿诺德给他上药,阿诺德翻出一只小小的喷剂喷在他受伤的地方,喷剂的力道几乎没有,但时沛却脆弱得又动了一下。 阿诺德给他上完药后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时沛忍不住用舌头顶顶那块伤口,苦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