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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舔。”阿诺德道。

    时沛瞬间炸毛。

    仅是这一句话,阿诺德像是道破了所有——他比时沛想象中还要敏锐。

    他也许知道时沛会害怕,但他已经不打算再隐藏。

    “为什么要躲?为什么不想和我说?”

    阿诺德的蓝眼睛看他,他的眼底像片一望无际的海洋。

    第23章 想要抱抱

    时沛坐在沙发上,感觉要被阿诺德眼睛里的海洋淹没了。

    他在回来的路上没有预料到阿诺德是这个反应,他想的是,自己晚归,阿诺德也许在担心,甚至会哭。他把伤口掩住,明天再找个借口糊弄一下就好了。

    这其实是件小事,在警局坐着被警察教育,和纪柏辉假惺惺地言和,一个人在深夜的街道走回来,时沛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我这不是怕你想多吗。”时沛实在不习惯阿诺德这么深沉的样子,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盖过。

    “……”

    时沛发现阿诺德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他的手指紧张地抠着抱枕的一角。

    “是纪柏辉吗?”阿诺德的声音凉凉的,却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中,激起一阵剧烈的水花。

    时沛的脸上是震惊的神情,他看着阿诺德的脸,他喜欢阿诺德的长相,但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却很陌生。

    “是他吗?是不是他……伤害了时先生。”

    阿诺德再一次向时沛确认,他下巴上那块紫黑的乌青在阿诺德眼中愈发刺眼,几乎在灼烧他的眼睛。他其实不必向时沛确认,因为他已经嗅到了时沛身上留有那个人的气息。

    他只是在通过和时沛对话,压抑自己。

    时沛感觉自己遇到了每个家长都会面对的棘手问题——孩子叛逆了怎么处理。

    况且这个孩子很大,很猛……很危险。

    时沛隐约觉得自己来到了阿诺德成长的岔路口,在这一刻,如果他的应对稍有不慎,阿诺德就会黑化或者失足,而他甚至比阿诺德更迷茫。他不知道这只一直以来表现良好,天真烂漫,并且相当依赖他的外星异形,他的“正确道路”将通往何方。

    在几乎被阿诺德不容抗拒的气势压垮的这一刻,时沛手心冒汗,他知道他瞒不过阿诺德

    “是,但这是件小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顿了顿,继续道

    “阿诺德,你是不是在生气?如果是的话,请你冷静下来,有什么话都和我好好说,我会回答你。”

    “你现在……有点吓到我了。”

    时沛黑色的眼睛看着他,像一潭沉静的深水把阿诺德浸进去,阿诺德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表情很冷硬,他瞬间清醒过来,像打了个寒颤一样。

    那表情太可怕了,连阿诺德自己看到都被吓到,更不要说是坐在他面前的时沛。

    “……对不起,时先生。”阿诺德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变回了自己,垂下了眼睛,小声地、充满愧疚地说道。

    时沛已感觉到阿诺德那紧绷的气场颓然一松,他又看见了阿诺德那无形的,垂下来的狗狗的耳朵。警报解除。

    “你刚刚心里在想什么,阿诺德?”时沛尝试着捏住他的手指晃了晃,他低下头来,由下面往上去看阿诺德那失魂落魄的脸。

    “我……”阿诺德咬了咬嘴唇,不敢开口。

    “没关系,把你心里想到告诉我。”时沛又捏了捏他的手指。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时先生”阿诺德突然来了一句,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将头抬起来。

    时沛没想到他先提出这种要求,他愣了一下,随即道“没问题,阿诺德。”

    只要能知道他刚才在想什么,就算阿诺德现在要摘星星时沛都得想办法给他弄下来一颗。

    他主动靠近了阿诺德,两只手臂穿过他的腋下,非常配合地把自己纳入阿诺德的怀里。阿诺德实在太大了,时沛不清楚为什么把自己的人形定得这么大,时沛抱他,仿佛像小猫钻进窝里。

    然而这么大只的阿诺德,立刻就抱住了他,他那和人类无异的体温熨着时沛的脖颈和脸侧,阿诺德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心碎和伤心

    “时先生,对不起,刚才我朝你发脾气。”

    时沛只好拍拍他宽阔的背“准确的说,你还没朝我发脾气。”

    “不,我刚刚生气了,我很生气。”阿诺德紧紧搂住时沛,在他身上蹭了蹭,带上了一点抑制不住的鼻音、。

    “和之前的生气不一样,你受伤了,有团火在烧我,很烫很烫,烫得我这里疼。我有点受不了。”阿诺德把时沛的手紧紧捂在自己的胸口上,他的心脏突突地跳着,阿诺德试图用这种力道让时沛体会到这种难以名状的疼痛。

    “我竟然让你受伤了,我知道是鸡脖干的……”

    “我刚才……”

    “我想把他狠狠地拍进海里,我要勒住他,我要把他拖进海底深处,我要……我要他再也不能伤害你。”阿诺德已经气得泪水涟涟,把时沛的睡衣哭得濡湿,一边脆弱地环抱着时沛一边说着最狠的话。

    他这么大的个子,委屈得像只被踩了一脚的小狗一样,疼得嗷嗷脆声乱叫,用力钻进主人怀里寻求安慰。

    “我又一次感觉到,我太坏了,我讨厌我自己。”阿诺德抬起头来,他的蓝眼睛流了眼泪,有些发红,他是个忠诚又纯洁的教徒,在向自己的主忏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