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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雪白纱帘传了出来,飘荡在这空旷的殿内,便显现出一种孤绝来。袅袅余音不断,一如这声音的主人,荏弱不堪。孟君庭走进来时,就看到慕容九烟着着一件淡白的常服,那张冷艳的面容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阴晴不定;一双苍白而纤细的手也停在了还在微微发声的琴弦上。 慕容九烟似乎没有看到他一般,只是慢慢站起了身,走到波光潋滟的玉池前。他的人本就清冽如月光,此时,这夜色水光轻轻荡漾在他那冰冷苍白的脸上,更不见半分人气了。只听他幽幽道:“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愁起绿波间。还与韶光共憔悴,不堪看……”风吹荷动,不胜晚风的清凉,他看起来却比那抹苍白的莲花还要柔弱得多,在淡淡的芬芳中咳嗽不止。 孟君庭道:“陛下!”他看着慕容九烟的身子软了下去,忙上前去扶住了他。慕容九烟目光幽幽有如鬼火,抓着他胸前的衣襟,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么?”孟君庭惶惧道:“陛下是指什么?”慕容九烟却忽然笑了一下,笑得幽幽凉凉,道:“你可知贺红弦在临死之时说了什么?”孟君庭摇了摇头。慕容九烟道:“她说会在地下等着朕,他们贺氏一族很快就会在地下见到朕……”“陛下——”孟君庭看着慕容九烟那双越来越阴冷的眼眸,心下亦是冷得一颤。这时慕容九烟的双眼又慢慢转到了孟君庭的脸上,凝视着他道:“你曾经说过,这是朕的江山,可惜朕却无命享受了……” 孟君庭感受到慕容九烟那只手上的凉意,不由道:“陛下,臣去让太医来!”慕容九烟一掌打在他的脸上,他虽愤怒,但是力气却无半点,软绵绵地犹如是抚过一般。虽是如此,也足够让孟君庭觉得心惊胆战的了。只听慕容九烟道:“朕让你好生看着她,你难道不明白朕的意思?”孟君庭怔怔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双原本淡然的眼眸中此刻却交织着无比复杂着感情,有些事情已然呼之欲出了。孟君庭道:“陛下是想……是想……”慕容九烟喘息了一阵,慢慢站直了身体,冷声道:“你回去罢,朕累了。”孟君庭小心的放开了他,慢慢退了出去。 许盈香走了进来,将慕容九烟抱在怀里,用手帕轻轻擦着他嘴角上的血迹。慕容九烟闭着眼眸道:“小盈,你若还不听我的话,我不会再由着你。”许盈香那大大的眼眸微微变了一下,道:“哥哥是什么意思?”慕容九烟道:“我让贺湛秋出宫去,你就应该明白。”许盈香道:“我不明白。你不是不想见到她么?”慕容九烟那双美丽的眸子骤然睁开,道:“我不想看见她在这里有事。”许盈香抱紧了慕容九烟道:“哥哥!”慕容九烟道:“下次,你若还如此糊涂,我不会饶你。” 许盈香不由叫道:“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你不是说贺家的人个个该死!”慕容九烟冰冰冷冷地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姓慕容。”许盈香如遭雷击,颤声道:“不!她身上明明流得是贺家的血,她是哥哥的仇人!哥哥怎么能留着她?”慕容九烟无力地闭上了眼,道:“也许这就是天意。朕纵有逆天的本领,也不能够改变自己的命……” “哥哥!她这样伤了你,难道你就这样饶了她?还让她……她……不!不可以!”许盈香的眼中流下了泪来。却听慕容九烟轻声道:“这是朕欠她的……”许盈香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慕容九烟,道:“哥哥……她是贺瑾华的女儿!是她欠你的!是她!”慕容九烟道:“我也这样以为,但事已至此,亦是我欠了她许多。”许盈香呆呆静了一会儿,忽然道:“哥哥,那我呢?你难道喜欢她都不喜欢我?”慕容九烟伸手轻柔地抚了一下她那被泪水浸湿的脸颊,道:“小盈,你想要什么?” 许盈香紧紧地抱着他,道:“哥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慕容九烟道:“若是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许盈香眼里慢慢地流出了一滴眼泪——是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爱慕着的人,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会这样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投入的感情越多,心中的那股强烈的不满足感就会越觉到不够。如今,她才明白,她需要的是慕容九烟整个的身体与情感,但是现在她能拥有的除了这具美丽而冰凉的身躯之外,其他的任何一点自己却再也无法得到,这怎么不使得她感到痛苦! “哥哥,你难道真的对她动了感情吗?”许盈香咬着牙问出了这句话。慕容九烟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他已经不必说下去了。许盈香痴痴呆呆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泪水如流,心里又痛又恨,一时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 ☆、第四十六章 立后 转眼又是一个初冬,昨夜的一场初雪,已将神京内外染上了一层洁白。一向有些冷落的公主府内也不时传来隐微的笑闹声。原来是几个下面粗使的小丫鬟们平日里几乎不曾见到雪的,今儿一大早起来心里兴奋,便在后面的院内玩笑了起来。起初还是几个小丫鬟在玩,后来玩得人多了,玩笑声也就更大了。 这笑声隐隐传到暖阁里来,锦霞对帘外的一个大丫鬟道:“你去瞧瞧,外面在闹些什么?”这时细柳从外面进了来,道:“不用去瞧了,是外面下雪了,一些小丫头片子在院子里戏耍呢!”锦霞道:“你怎么也不喝散了她们,就凭她们闹?”细柳道:“这府里也好久没有什么高兴的事了,平日里她们也尽是沉闷的,如今就让她们玩玩罢!”锦霞道:“我只怕惊动了公主。”看丫鬟们端了洗面的水进来,两人也就进去服侍起贺湛秋来了。贺湛秋道:“你们两在外面唧哝些什么?”锦霞就对她说了,道:“婢子即刻让她们散了。”贺湛秋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她们玩去吧。” 梳洗完毕后,又着太医来看过,之后又吃过了药,锦霞扶着她道:“公主,再睡一会儿。”贺湛秋摇了摇头,道:“我觉得闷得很,既然外面下雪了,我也出去看看。”锦霞给她披上了一件裘衣,又将一只小巧的暖炉捂在她袖里,这才掀了帘子慢慢向外面走去。 阳光熹微,天空中仿佛还飘浮着细碎的雪花。天气虽清寒,但今日也幸喜无风,并不让人觉得刺骨。贺湛秋自怀孕了以后,上次又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平日里也就很少出得房来。此时,她走在朱红色的长廊上,看着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一切,心里仿佛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了。冬阳淡淡如月光,长廊外面的花都已经枯萎了,只有一些长青树的叶子还青着,薄薄的覆着一层霜雪,清清冷冷地,总让人觉得萧萧索索,有些了无意趣。 “公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