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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一个人的语言,却能从眼神中读出讯息,直木青行很快从江韶年的眼中悟出点意思来,他把手放在腰间的武士刀上,绕过办公桌,挑衅的与江韶年对视,似乎是在警告。这下陈秉绅总算看出来了,江韶年这是借机找茬来了,花街死了几个姑娘不是重点,关键在于江韶年心里涌动着反日情绪。陈秉绅暗自叹道,怪不得话还没说几句就把人给骂上了,原来是故意的,我被江团给利用了。眼见这俩人就要杠上了,陈秉绅急忙出来打圆场:“您二位放心,我一定把事儿给办妥喽。江团长,您先到隔间儿等我,咱们单独说话,拜托了拜托了。”待到把江韶年半推半请的劝出去,陈秉绅才回过头来对直木青行一鞠躬:“直木先生,那两位小姐是因病离世和皇军无关,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利索了,绝不影响皇军在华形象。”青年翻译官尽职尽责翻译了一遍,直木青行满意的点了点头,带人离开。送走了瘟神,陈秉绅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记起隔壁房间还有一个瘟神等着呢,叹了口气急急忙忙去见。不等江韶年开口,陈秉绅先哭上了:“江团长啊,您得听听我的难处不是。我这是夹在中间两头儿受气,实在难以做人啊。我身为警察局局长,倒真想把那几个鬼子给办了,也算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可是我有那么大权力么,人小鬼子都找上门来了。再说了,胡司令也不答应啊,您知道,我是司令提拔上来的,我敢违抗他老人家么。”江韶年瞥了陈秉绅一眼:“你说把事儿给办妥了,怎么办妥啊。”陈秉绅吐起了苦水:“这帮小鬼子真他妈不要脸,自己干爽了提上裤子走了,完事儿了还叫咱们发出公告说那俩姑娘是接客的时候旧疾病发没救过来,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皇军亲自出钱给送到医院抢救的。医院还特意送来了单子,逼着给证明的。您说,有这么无耻的事儿么。”江韶年没有说话,踏着军靴大步离开了警局,直奔司令部。胡万七最近听不得江韶年和韩苏的名字,只要听见这俩人来见,就要闹头疼。此刻江韶年就站在门外不走,他连提枪崩了对方的心都有了。江韶年颇有些“一根筋”,胡万七不见他就不走,从下午站到晚上,胡万七出不了门吃饭,就让勤务兵把饭菜端进房里,末了还吩咐人说:“你出去的时候问问他吃没吃,没吃叫他滚回家吃饭去,老子门口不要这么多站岗的。”勤务兵自然不敢原话照搬,只得委婉告知:“江团,司令今日怕是不愿见您了。”话音刚落,只见那勤务兵挺直了腰板,对江韶年的身后敬了个军礼:“韩参谋长。”江韶年回过头去,瞧见依旧唇红齿白的韩苏,只见韩苏咳了几咳,颇为尴尬的说道:“司令还不出来啊。”勤务兵放下手一点头:“司令正用膳呢。”江韶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吃饭就吃饭吧,还用膳。”勤务兵显然是听到了,脸色一红,不吱声儿了。韩苏不搭理江韶年,只淡然吩咐那勤务兵:“就说我有事求见,你进去告诉司令,这次要说的事跟上午的不一样。”江韶年乐了:“原来韩大参谋长也吃了闭门羹。”韩苏白了江韶年一眼,那样子煞是好看,瞧在江韶年眼里,就是勾人。韩苏说:“彼此彼此。”江韶年暗想,你这小子细皮嫩rou,要不是我和你有过节,瞅见就恶心,否则早就把你给办了!勤务兵去传了话,出来时一脸为难:“韩参谋,司令说了,只要是跟日本人有关的,他一律不听…”韩苏没有离去,他瞧见门未合严,还透着一条缝隙,料定胡万七肯定听得见,于是大声说道:“司令,想必您已经听说日军在花街的暴行。”勤务兵这才注意到门没有关紧,吓得急忙要去拉门,只见江韶年凶神恶煞的把枪抵在了他的腰间,低声威胁:“你敢伸手,老子当场毙了你。”这小兵蛋子自然不敢有所动作,韩苏继续说道:“日军与我军同盟,是友好合作的关系,在条约里清清楚楚标明共同维护本城治安与利益,并且给予保护。可是才不过三日,日方出尔反尔,欺压本城百姓…”话正说在兴头上,只听胡万七在里面大吼一声:“牛小铁!你是不是没关门!”勤务兵一惊,立马把江韶年给卖了:“司令,不是我不关,是江团不让我关啊。”江韶年一脚跺在了他的腰眼上:“你他妈给我闭嘴!”胡万七依旧没有出来,他在房里大声咒骂:“你们俩不是不对头么,怎么这个时候联合起来对付老子了!两个狗养的王八羔子,再他妈废话,老子叫人毙了你们!”韩苏刷白着脸不吭声了,他心里挺不情愿,不是害怕胡万七让人把他毙了而不愿说,而是他一说就对上了号,等于和江韶年联合了起来,他想,我跟姓江的又不在一个阵营里。而江韶年则品味着胡万七的话,自言自语:“嘿,狗养的王八羔子…养我们的不是司令您么…”胡万七心里其实早就起了火,他顶不服气,心想小鬼子怎么一来就给他惹了祸。可他已经答应了和日本人合作,也不好一开始就翻了脸,面子上挂不住啊。带着这股火他在两日后见了直木青行,鉴于自己的左膀右臂都不待见这位大佐,他只得换了军中其他几位军官陪着。直木青行对胡万七挺客气,席间主动提起此事,并做出诚恳道歉,保证不再有此现象发生。胡万七的气这才消了一半。可直木青行话锋一转,提起了江韶年:“胡司令有位下属,江韶年团长,在下在他处偶遇过一次,是一位锋芒毕露的人物,似乎对皇军很不满。”胡万七从翻译那里听了这话,瞪直了眼,没有了韩苏在场,就等于没有了外交辞令,他结结巴巴的辩解起来:“没有不满没有不满,他是个直脾气,又是个年轻人,火气大,我是很了解他的,他平常就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要说对你们不满,那一定是误会。”说完又瞪了瞪翻译官:“你说给他听,说好听点儿,记住没有。”不知这翻译官是如何修饰词汇的,总之直木青行听后并未露出不悦,与胡万七客气的碰了碰酒杯。会面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