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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气黏黏糊糊地嵌在眼底,不肯下来。“可这一天还是来了,你也别怨天,也别怪任何人,尤其别迁怒于另一个楚恪。你该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你该比任何人都爱他、护他,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楚慎的眼眶烫得吓人,却仍瞪着眼睛,不愿闭一下眼。张澜澜继续道:“我和洞中邪神定了约,魂魄留在这儿十年,十年后再出来寻你。你别担心,按你的时间线,你出了这洞xue,很快就能见着我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皮越来越沉,几乎已不能抬头见人了。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张澜澜放弃了挣扎,把头一垂,微笑着倒在了楚慎的怀里。第146章大佬的三重时间张澜澜再醒来时,天移地动,日转月轮,一切都变了。这十年来他过的什么日子暂且不提,邪神的确算得上信守诺言,十年一到,果真让他重回人身。只是张澜澜怎么也没想到,这rou身已和之前大不相同,不是换了一个人,而是根本都不算人了。因为他穿回去时,楚恪已经被做成药人接近三年了。药人是个什么?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日日服毒灌药,再以魔功诱其心志,等毒素侵入肌理,魔功重塑了七经八脉,如此就成了一个药人。这人仍有呼吸,仍有生气,只是炼成一副铜头铁骨,又丧魂失智,全然听人调遣,眼中无是无非,亲朋好友皆可杀。楚恪仿佛和他是命运的双生子,有着和他不相上下的霉运。当年这货出海落难,有幸保得性命,却不幸落入净土宗之手。净土非净土,对外干干净,对里腌臜遍地。这教派表面上炼香求丹,内里四处派教徒搜集天下魔书与毒经,前些日子他们得了一本西域奇书,名曰,里头记有一种古法,说是能炼成百毒不侵的“金身药人”。按书中所记,他们到处抓壮丁,在一处偏僻海岛上炮制药人,楚恪就在第一批试验品里。试验持续了整整两年,两年后,药人楚恪闪亮登场,被净土宗带去了中原,当兵器一般使用。虽说他手上没直接沾血,可每次大案里总有他的身影,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比如侠盗左叙)。为与jian相搭上线,净土宗把这药人当做礼物,送给了相爷门下四个走狗,大名鼎鼎的“四恶拘”——甄好、叶德、许善、何辜。张澜澜就是在这个时候穿过来,直接对上了这四恶人。所幸他保有神智,接了记忆,认认真真地装傻扮痴,这四个恶人说什么,他就往哪儿闯,端茶倒水伺候人,总算是蒙混过关。可混着混着他就觉出不对劲了。这个时候,楚慎和燕择好像还没去青州赴宴吧?这个时候,秦灵冲都还没倒台,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什么都没经历的张澜澜?这个时候,楚恪还披着燕择的壳子,呆在商镜白的身边,一个重回人世,一个满腹算计,两个人都藏着八吨重的心思。这明明是以前的时间线!他竟然穿到了这个时间点!一想到这个时间线里还有另一个自己,张澜澜忽觉头顶一道神雷,把他从头到脚劈了个透。我的九天玄女王母娘娘他大爷,你这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还是玩我呢?内心咆哮了五分钟,无人处长叹了三十声,他总算接受这惨淡现实,努力去回想当年事。比如楚慎、楚恪与他之间的三角纠结……呸呸呸,是三角试探。还没回忆够呢,“四恶拘”就去赴宴了。青州分舵主的生辰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方汇聚,只有商镜白和抽身一退,楚慎一方和陈轻素一方正打得不可开交。这四个恶人一进去,场上的焦灼就凝成了一种蓄势待发的杀意。谁都想动手,可谁都不敢先动手。张澜澜戴着斗笠,斗笠上覆有黑纱,别人看不清他,他却能透过黑纱看见别人。燕择和楚恪远远地靠在一块儿,秦灵冲正扶着受了伤的裴瑛,楚慎还在那儿一脸警惕地观望,还有另一个自己,他正一脸茫然无措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张澜澜在心里叹了口气,近乎贪婪地扫视着每一个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看见这些熟面孔了。唯一的问题是,他其实不太方便暴露身份。那“四恶拘”中的老大甄好向前一步,“这帮派私斗本不算稀罕事,可你们闹出这么多人命,官府不敢管,咱们也得管管。”秦灵冲想上前,裴瑛嘱咐道:“门主小心应付,切莫得罪了此人。”这俩人如今是过了命的交情,谁能想到就在几个月后,裴瑛会公开站出来反对秦灵冲?甚至成为把他拉下台的第一助力?秦灵冲给甄好抱了抱拳,“秦门清理门户,叫大人见笑了。”甄好道:“少门主年轻有为,真叫人佩服。”说完他就看了一眼张澜澜,“药奴,取一枚‘紫金丹’给少门主治伤。”张澜澜立马依言照做,他注意到秦灵冲正赤|果|果地盯着自己,像是想把这面纱直接扯下来。他被盯得心里直打鼓,动作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迟滞,拿了药丸就递过去,秦灵冲却迟迟不接,左右眉一高一低,像苦苦思索着什么。大哥你想啥呢?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别愣了。正这么想,场上忽然刮起一阵邪风,像有意捣乱似的,不吹草不吹枝,专吹张澜澜脸前的那抹黑纱,只一瞬的功夫,就露出了药人楚恪那张半青半紫的面孔。张澜澜心底一搐,他目不斜视地盯着秦灵冲,发现对方倒没多大反应,可眼角余光一看,楚慎和燕择已是两脸懵逼,楚恪更是倒吸一口凉气,倒像见着了鬼。这几人之前各怀心思,如今却只有一个目的——把张澜澜留下来。这药人怎么会和楚恪长得一模一样?这中间究竟有什么故事?目的是好的,可惜张澜澜记着邪神叮嘱,心里另有盘算。他若留下,岂非真改变了历史?都忍到了这一步,还是原封不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