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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颤,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惊愕与顿悟。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张澜澜,是原本的历史线里十五岁之后的楚恪,是和楚慎互相折磨多年,彼此看不顺眼,在生死关头才学会和解的冤家兄弟。居然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附身到了自己身上。张澜澜一直以为历史已偏离了原轨迹,在时间长河上东转西摇,下一刻就能出现大变动。如今看,不过是细节有些偏离,大方向从未改变,一切源头都指向他自己,是他带偏了这一切,也恰恰是他导致了这一切。那么问题来了——大方向不能改,那他能改动的细节有多少?张澜澜问:“我能不能换一个无主之魂?你能把这个魂儿给弄回去么?”楚恪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历史线究竟能变动多少?邪神道:“这个魂儿是被人下了咒,硬生生赶到这儿的,要塞回去可没那么简单。”“下咒”这词儿一出来,张澜澜陡然变色,身上似打了个冷颤,邪神看他的反应笑了笑,弯曲的线条透着点儿狡黠和试探的味道。“你若不喜欢,我就换个魂儿,让‘张澜澜’继续在我的袖子里住下去。”说完他就要把这个光球塞回去,张澜澜却急道:“等等等等,就这个吧,我不挑了……”还未说完,邪神就把光球塞进了袖子里,那衣袖鼓鼓囊囊了一阵,似有什么活物要蹦出来,邪神轻轻地摸了摸袖子,安抚了几下,那袖子就乖乖瘪了下去。张澜澜在一旁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他总算觉出自己不是和人谈判,而是和一个“非人”在赌博。“你问的问题够多了,咱们可以开始献祭仪式了。”“你要我怎么做?”邪神没说话,袖子却先张了大口子,仿佛四次元口袋一般抖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小刀,张澜澜鬼使神差一般,伸出了手,接在掌心,只觉触感奇寒,刀身锋利异常,开刃之处吹毛断发,砸地上都能切出个口子来。“刀你拿好了,把上衣脱了,按照我的指示,在肚子上划出一个图腾,这仪式就成了。”话音一落,张澜澜的脸扭成了一团麻花。他怕黑,怕孤独,更怕吃苦,可怕什么都比不上怕疼啊!——另一时间线——楚慎刚一看清地下景象,心上就炸了个闷雷,脚下一个趔趄,若非燕择拉住,几乎要摔进那道黑漆漆的地缝里。燕择也没好多事,两条眉毛像打了结,一双眼睛瞪得不安分,像嫌眼眶子太挤,急急忙忙地想跳出来。他虽下意识拉住楚慎,可自己的脚也跟抹了油似的,站不稳当,摇摇晃晃。这仍旧是一个三面环墙的石室,只是正北方的墙上镶了一枚雕塑,雕像是一只上身为人,下身为马的怪物。可这上身也不是规规矩矩的人像,头上生一双冲天牛角,左胯环了银环毒蛇,右肩披七星拱月肩饰,胸口赤|条|条无遮拦,唯独刻了三蛇相衔尾的图腾。这怪物面上更是诡异,左右脸神情不一,眉目高低不同,连色调也是大不一样。那左半脸是温和慈祥,涂了雪白银漆,眉目呈黑,只以笑面对人。右半脸却是含忿带嗔,以黑漆为底,横眉填朱,瞪目出红,如金刚怒叱。如此一笑一怒,像把两个人拼成了一块儿,构成了这么一个半阴半阳的邪神。在这邪神雕像旁,跪着一人,躺着一人,两个人他都认识。躺着的人是十六岁的楚慎,头上伤口已被处理过,平平整整地在那儿安睡,香甜得不得了。跪着的人是张澜澜,他却不同,上身衣衫半开,肚子上被划得血rou模糊,右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刀,在肚子上继续划。楚慎看得心荡眼裂,当即发出一声断喝:“——快停下!”张澜澜却好似吓了一跳,可回头看见是他,脸上的神情居然是放松的。“他说我能在仪式完成前再见你一面,没想到是真的。”楚慎怒道:“什么狗屁仪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燕择听得眉毛一震,一向温和的楚慎也能蹦出脏话,想必是忍到不能再忍了。果不其然,这人下一刻就推开燕择的手,人是往前猛冲、直接飞过地缝,跃到张澜澜的身边,一把夺过那把小刀。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地太快,电光火石都不足以形容。只可惜,张澜澜想划的图腾都已经划完了。楚慎撕开身上衣料,揉成一个团,压住他肚子上的伤口,张澜澜却摇了摇头,伸出手,按住他的肩,想把这人的急躁和愤怒都压下去。“我不是在自残,只是完成一个仪式。”楚慎瞅了瞅那邪神雕像,又回头看他:“你做这仪式是为了什么?这个忽然出现的雕像又是什么东西?”张澜澜苦笑道:“那是洞中邪神的本体,他先前附在你身上,想诱骗我做他的祭品,被我识破之后,就跟我做了交易。他放你们走,我留下来。”楚慎怒道:“你留下来?你留什么留!?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把这样不人不妖的东西当做了神?还和他做交易!?”他恨铁不成钢,句句都是怒雷厉电,可一道都劈不到张澜澜的心里。这人似乎已打定了主意,想好了一切,只是依依不舍地看着楚慎,安慰道:“我知道你又要恼我,可你看,我现在都这模样了,你就别气了。好好听我说几句吧。”楚慎沉了脸:“谁知你是人是鬼,我才不听你胡说八道。”话是这么说,他却仍重重地按着对方的伤口,不愿让血流下来。张澜澜苦笑道:“慎慎,我和你做了十五年的兄弟,可小时候我一直不把你当哥,因为我有前世记忆,只觉得你是个淘气的小屁孩儿。只是那次你舍命救我,我才把你当做家人……”楚慎听得渐觉不祥,忧心急切道:“你在说什么胡话……”“三哥,我虽然当你是我的哥,可我心里藏着事儿,不愿努力上进。因为我知道有一日要被夺舍,我的身份武功,全得分给另一个楚恪。多亏你劝诫,我才晓得积极准备,可我还是怕,怕这一天要来……我怕了整整十五年……”楚慎鼻尖发了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