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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一旁,足尖捻着几片沾有干血的木花,看起来不知道是无聊还是惬意。北云既的目光落到那几片木花上,辩解的话语便都吞了回去。说实话,他也没底气。江晏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十有八九是在提醒他好好想想设咒的条件——想给半妖设咒,除了要有半妖血之外还要有巫人血,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没听说过能有什么是可以代替巫人血的。当然,有巫人血也不能表示就一定是巫人干的,也可能是有人胁迫或利用了巫人。赤练又道:“如果少城主还觉得本王是在信口开河,不妨再去个地方。”他不由分说就去了前方带路,足下一点腾空而起。几人里头只有宋彩不会飞,虽然有江晏的妖力傍身,却还没有好好琢磨过怎么有效使用。正考虑要不要临场发挥时江晏已经朝他走了来,习惯性地揽住他的腰背,宋彩欣然一笑,闭上眼睛随他一同飞了起来。落地之后宋彩睁开眼,才发现他们正处在那条分界线——山脉之下,属于人族的向阳面。远看目力不够,到了近前才看见这片土地上有一条五六米宽的河流。河流是人工挖出来的,水很清,但泛着奇异的白灰色,再仔细看会发现泛出这种颜色的不是水,而是水底下的一排石头。那些石头都是有规则形状的,大且圆,中间有圆孔,像磨盘,但圆孔里又堵着一块圆石,上面刻着许多小字,字体奇形怪状,看起来也不是人族的文字。蓝姬道:“刚挖出来的时候没有水,现在快到雨季了,地下水上涨便把这些东西淹没了。不过也冲刷得更干净了,方便看。”恭乙抱着小麒麟,小麒麟本就在他怀里待得不老实,这会儿看见了一排磨盘样的石头更是闹腾,恭乙干脆把他放了下来,由他跳到了河边观察。宋彩留意到北云既的表情极其严肃,便问:“这些是设咒用的?”赤练道:“正是,这在人族并不罕见。”蓝姬抠了块扁平的石子投入水中,打出了几个水漂,道:“这些磨盘底下压着的是许多陶罐,陶罐里封了青灰,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灰,灰里埋了黄符,还写了咒文。”“陶罐用浸过血的黑泥封口,尸油点火,烧制成一体。里面的黄符也会化成灰,诅咒便融合在了青灰里。青灰不是什么动物的骨灰,而是最常见的草灰,因为诅咒之术需要媒介,以草灰做媒介,只要是长这种草的地方诅咒就能发挥效力。”补充这段话的人不是蓝姬,而是北云既,此刻他的脸上真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蓝姬见他这样便没再开口,赤练接着道:“封口用的黑泥须得用血浸透,其中需混合受诅咒一方及施诅咒一方的血或同族同脉之人的血。封好口的陶罐用青石板压住,阻抑咒术消散,上头再盖白石磨盘,以吸收大地之力。”至此,整个诅咒才算完成。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因为几人都想到了同一问题,这条小河下面埋了不知多少陶罐,若是按照这个流程来设咒,起码得有上百半妖族人和施咒方的族人被放干了血。如此不顾一切,凶残狠辣,可就不是什么小仇小恨、私人恩怨能搪塞过去的了。这时小麒麟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用爪子去刨一块磨盘孔里的圆石,恭乙便发问:“那这些磨盘中央的孔里为什么要塞圆石?既然已经被挖出来了,又为什么不处理掉?”“这两个问题实则是一个问题,”赤练道,“圆石是另一道诅咒,相当于防御措施,借陶罐中的诅咒之力来保护这道诅咒,针对的自然是企图挪动或损坏它们的人。所以,我们没办法处理掉,必须让施咒之人撤销诅咒才行。”蓝姬接着道:“之前不是没想过办法,但凡是搬动或炸毁过磨盘的人全都出事了,当场口吐血沫抽搐而死。不仅他自己出事,连同家人、亲戚全都跟着出事。谁还敢动啊,这是殃及九族的诅咒,整个半妖族往上多数几代人,能包含几个九族,等把这些东西毁掉了,半妖族差不多也灭绝了。倒不如暂先不动它,不往这边来便无事。”宋彩闻言立即招呼小麒麟上来,小麒麟窜上来之后狂甩身上的水,溅得宋彩衣服上全是小水珠。宋彩抖落两下,抱起小麒麟低声叮嘱:“可不能再乱跑乱动了,刚才没把那圆石刨出来吧?”小麒麟摇了摇脑袋,表示自己很乖。江晏见状揪住小麒麟后颈,从宋彩怀里提走,重又塞给了恭乙。小麒麟不情不愿,恭乙更是无奈,喃喃道:“这好歹也是几千年前的前辈啊……”江晏道:“一把年纪更该要点脸。”小麒麟被这话激得恼羞成怒,龇着牙作势要去抓挠江晏,被江晏一连弹了好几个脑瓜崩。宋彩看着他们这样闹腾,又好笑又没辙,人在矮檐下尚且得低头,枭桀有求于人,江晏又有小孩子脾气,可不就这样了么。他回到主题,对北云既道:“少城主,坦白地说,这件事最大的嫌疑确实是人族,如果不是人族做的,那做这事的人也是为了将矛头指向人族,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不管。”北云既轻声应道:“是,宋公子继续说。”宋彩:“依我看,不如你先回城去问问老城主,看他知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不知情,你便想办法找到那支巫人,查一查他们的底细。如果他们是受人胁迫,找出幕后黑手,再把施咒者带来为半妖族解除这一带的诅咒,也算澄清了人族的不白之冤。”如果他们就是主谋,或者更不妙,授意于老城主,那北云既该怎么做自然不用旁人指手画脚了。最后这点宋彩没说出来,但众人都心知肚明。蓝姬也道:“是啊少城主,如果你你你愿意,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回去。”北云既道:“多谢公主好意,但路途遥远,奔波辛苦,还是不必了。”蓝姬忙摆手:“你你你你别误会,我不是,不是想监视你,我只是想保护你!”北云既这是第二次听见她说要保护自己了,面上挂不住,瞥见众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心中更是涌上一股子异常的羞耻,道:“不了,宋公子生死攸关之际我不能离开,先且给家父去一封书信,待得到回信之后再做打算。”蓝姬“哦”了一声,颇有些失望,却也只好作罢。回到大泽宫,赤练给几人重新安排了住所,便以需要沐浴更衣为由离开了。天黑以后宫中设了全素宴,赤练带着蓝姬一起招待了几人,算是正式尽了地主之谊。他想得周到,看出了一行人吃不惯白天的那些特色菜,便特意命御厨准备了五谷杂粮和蔬菜烹制的膳食。其他人还好,宋彩是真饿了,尽管不合口味却还是给自己弄了一大碗菜拌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