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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慢仇

    

第九章 慢仇



    此时楼里另一侧。

    会乐理吗?袁定变了变声音,显得更沉稳厚重,语气里却还是带着一股不屑。

    周钦然摇头。

    袁定又抓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嫌弃道:你这双手再怎么看,也不是能弹琴的。

    谁料周钦然一皱眉,反抓过他的手看:你的手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吧。

    她手的确很粗糙厚重,相比起来面前这个男人的手也多是厚茧,却比她纤长好看一些,她顿时又没有那么有底气,悻悻然放下了他的手。

    袁定冷哼一声,本来也不愿搭理这个人,但想着不接近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报复,便暂时忍了下来。

    大半个夜里,他先是试图教周钦然乐理,可后者实在对这些风雅之事半点不通,学起来就格外艰难。

    错了,他又用折扇打了周钦然的手指,还没打听到这个人的私密,他先被气死了,便不停扇着扇子,怎么那么蠢笨。

    周钦然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把脾气压下去了,也不弹琴了,抱胸盯着袁定:你平日里,生意是不是不好啊?

    何意?

    你这种脾气,应该不好找客人吧。她嘟囔着。

    袁定气笑了,瞥她一眼,用折扇指了指琴弦:再试一次。

    袁定发现了,责骂周钦然,后者也是毫无愧色的。弹错了她就再弹一次,他再怎么气急,她也不生气,想着第一次见面她踹的那一脚,明明脾气如此差劲的人现在这么忍着,倒是让他有些不解。

    你识字啊。袁定看她背乐理认真,嚷了大半夜他也累了,靠在一边轻声说着。

    我看上去像不识字吗?

    嗯,粗俗。

    他没有直说,看她那么不熟悉乐理,弹琴的动作也笨拙得很,还是认真仔细忍着他的责备,不由得挑眉问:为什么要学琴?

    同你有什么干系?

    她嘴里念叨着乐调,不知什么时候袁定就靠近她了。

    面具之下的面容是看不清的,唯独眼睛显出轻挑探究,他凑在她身前轻声问:是为了喜欢的人?

    他一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不会出错的,但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周钦然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旁边的乐谱打了一下袁定的头。

    你个!袁定握紧拳忍了下来。

    脾气和善些,好好教我。周钦然翻了个白眼。

    袁定按捺住心底的冲动,看她捻弹的动作僵硬,心烦意乱着跪坐到她身后,扶着她的手轻轻按在了琴弦上。

    轻一点,你以为你在舞刀弄枪吗?他冷哼说。

    他抬着她的手腕,配合着她的手指勾着琴弦,几个音符听起来终于不似之前那么鲁莽低沉。

    弹得她整个人的身子都僵硬了,歇息的时候她揉揉肩抱怨着:这比舞刀弄枪还让人难受。

    袁定冷嗤一声:你才舞刀弄枪几年啊,倒像是过惯了似的。

    周钦然就回他一声嗤笑:细细算来,十岁我就跟着人起兵叛乱,到如今也有十一年了,对刀马肯定比你这舞文弄琴的熟。

    这倒是出乎袁定意外,他摇着折扇问:十岁?你也敢跟着人造反?

    五岁我爹娘便没了,在寺庙了待了几年。那一年大旱,寺庙也撑不下去了,到哪里都是饿死的人。没办法,   为了口饱饭,就跟着我们县的人去抢县衙的粮食,算是叛乱了。怎么,难道你没见过十岁的兵啊?我们那时候可多了这些吃不了饭的人。

    周钦然一边摆弄着琴弦,轻飘飘说着,还在仔细看着乐谱,挠着头记背着。

    她没注意到袁定眼眸里的怨怒之气减轻了一些,过了一阵才听到他带着些不服气,施施然落座到案前:十岁的少见,不过我十一岁,也在军营里了。

    十一?你又是为何?周钦然放下乐谱问。

    袁定一时未答话,想到那个着华服的女子,他事实上的母亲,从来对他淡漠严苛的母亲,把十一岁的他送到了军营里交给他爹。

    你爹的庶子和私生子不少,我不死,他不敢迎人进府,但也难保他心思狠毒了。我只有你一个儿子,既是我生了你,你也好好报答我。进军营里,早点儿有本事夺你爹的兵权,也好保住你自己,便少在我面前碍眼。

    容颜艳丽的妇人从来不与他温言软语,他上去想抓住娘亲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转眼就一双纤柔的手就搭上了养的情夫的肩,莲步款款离开了。

    他看周钦然仍旧盯着他,便低声道:我家是军户,我娘逼我去,想叫我早点儿把我爹的本事学会。

    军户?那你为何又在此处?周钦然看了看这装饰典丽的乐馆。

    因为我娘死了,我爹有了别的孩子,家里养不起这么多孩子,便赶我出家门。我打输了仗,被没为奴,走投无路,来这儿侍奉人了。他胡乱编着瞎话。

    周钦然倒是没怀疑,这楼阁里,既有许多富贵子弟,也不少贵妇在此寻欢作乐,当朝世风如此,也不算稀奇。

    我听说你是新来的孟将军的手下,既然你当初是叛乱,又为何会跟了孟将军?袁定问道。

    她耸耸肩:被剿了,我就投了别军呗。

    这些年每年因为大旱大涝而吃不上饭的人,造反的不少,他们那一群人实在是没什么声量的。

    才闹了不到半年,孟机带兵与他们相遇,便动手剿了。

    她那时候在队伍里其实也干不了杀人的活,做些杂事。那时候队伍分崩离析,被人冲散,她跟着一队俘虏被押送着,她怕被直接带去斩首,就趁着人没注意到跑了。

    但她没跑出军营,快被人发现的时候藏进了一旁的帐子。

    她怕得发抖,蹲在干草盖着的一角,过了一阵就听到有人走了进来。

    孟机进了帐子正准备卸甲,同身后的军士说:你的意思是,现在全军上下找不出个会写字的?

    他的副将阵亡了,现在连个能执笔的都寻不到。

    仔细找找定是有的。军士答道。

    那就快去找。孟机疲惫不堪,看军士出去了之后就坐到床边。

    干草搭成的床传出了些微不寻常的声响,窸窸窣窣的,透过干草缝隙,伏藏着的危险让他眉头微皱。

    他把周钦然从床底抓出来的时候,她蹬着腿想要躲开,却发现被他提着丝毫不能动弹。

    哪里来的娃娃。孟机问道。

    我我她不知要如何作答。

    看了她的打扮,孟机大概知道是叛军,松开了手,就看周钦然掏出了一把小刀提防看着他。

    他轻笑一声:多大年岁?

    十四。她不想叫人看扁了,便多报了一些。

    你这身板能有十四?孟机直接戳穿,年岁小就回家去吧,少添乱。

    没有家了,她满脸的灰泥,全身也都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却透亮,早就没有了。

    孟机看她这样,便抬了抬下巴问:会写字吗?

    会。

    上哪儿学的?

    庙里的师父教过。

    去案上默篇文给我看。

    她乖乖跑到他案前,默着从前学的经文。

    她手抖得厉害,孟机看那字虽笔涩,还算周正,便点头:那就留下吧。

    她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就突然被孟机收在了帐下。

    面前的将军没有之前传言里那么凶神恶煞,虽说训斥她的时候从不嘴软,威严肃穆,却也有开玩笑逗弄大家的时候。她听说孟机是澹州世家出身,祖上都是文臣,是以这人就算是行军打仗,也还有股书生风雅气,但举刀杀人时,也是极吓人的。

    想起当年之事,周钦然低了眸,又悄悄拨弄了两下琴弦,最后才看了看天色起身:今日便至此吧,改日我再来寻你。

    你若要来,提前半天知会,否则不一定有空闲。袁定说着。

    周钦然笑:还真有人花钱听你的曲啊?岂不是要被你训。

    袁定笑声低沉,走至她面前用折扇轻轻抵在她身前,微倾身轻柔说:难道这乐馆里,只能卖艺吗?你将这耳朵好好打开,仔细听听,此时乐曲琴声里,夹杂的分明是欢好娱情声音。我自然不会时时有空。

    这屋子里的琴声停了,外面的几声丝竹声里,暧昧轻喘声不断。

    周钦然尴尬一笑,对上面前人挑逗轻浮的目光,撇开了折扇:好,我会提前知会的。

    存货发完了因为效果不好所以到今天就不更了

    如果以后要重写了可能会另用大号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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