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絳毒-18疲憊與疑心

    

絳毒-18疲憊與疑心



    戚絳染一下床,才真正發現裡面的陳設是那樣的雅緻,桌椅雕工精緻卻不過度,牆面掛著幾幅名家的畫作,其餘全被頂樑的書架給取代。

    藏書的海量叫人咋舌,從資治通鑑、兵法、史記到醫療、治水、商業、農耕的書皆有,本本都分門別類歸類清楚,看得出來書房的主人,相當的勤學。

    「戚大夫,是否有其他需要?」總管太監面對戚絳染的醜顏沒有一絲的動搖,保持該有的禮貌問道。

    對於總管太監的平常心對待,讓戚絳染感到心暖。

    要她麻煩這樣的人,實在太難,加上她本就四處為家慣了,這樣的房間對她來說已是極好的了,哪還有其他的要求呢。

    況且她不過是這間房間裡的過客,待書房的主人身子一好,這裡自然便無她的容身之要了。

    於是她搖搖頭,「不用,這般便好。」

    「若有其它需要,同門外的護衛交代一聲便可。」

    戚絳染客氣的點頭,便目送總管太監離開。

    總管太監一離開,她才舒了口氣,軟坐在床沿上,將總管太監拿來的藥箱打開,細細檢查著裡面所有的藥品與針,就怕又有人下了壞手。

    果然,這次來者依然下了手。

    她只能默默的將她的器具全部消毒過,並把所有認為有問題的藥品通通處理掉。

    待她重新配置好,已到深夜了。

    人很累,但她依然在睡前去號過寒騎淵的脈,並開了藥讓他服下,她才回到房內。

    為防藥箱再被人動手腳,這次她直接將藥箱放於床內,與她同枕共眠。

    褪去外袍,脫下鞋,解去足衣,露出唯一皮膚完好的嬌巧雙足。

    拉過被子將自己有些發冷的身子裹上,嗅著浸染著墨香的被子,她本以為自己會在這聞起來沁心,卻令人精神緊繃的香氣中難以入睡,誰知,雙眼才閉上,不消半刻她便沉沉睡去,睡得踏實香甜。

    她卻不知自己這樣的毫無防備,引來了有心人士的窺探。

    梳洗完並吃了些薄粥,恢復了些體力的寒騎淵,在自己貼身隨侍的攙扶下,進入了自己的書房內。

    掀開床幔,坐上隨侍搬來的圓凳,望著戚絳染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個繭,如蝦般地瑟縮睡著,只露出眼鼻,表情是那樣的沉靜,但黯然的眼袋卻透出深沉的疲憊。

    眼前這個女人對於自己是那樣的陌生,但他卻又覺得自己與她有股無法言語的熟悉,就像是他們曾經以某種方式滲透過彼此的心靈,甚至於身體般,那樣能叫他無法不對她感到好奇與在乎。

    突然想起他剛入浴時,發現自己龍莖上的血痕,本以為是放血時殘留下來的血跡,可清洗後發現卻只發現陳舊的傷痕,並未見新增的傷痕。

    血跡的來歷,與她話語間的閃爍,能不叫他好奇嗎?

    她會與對他下毒之人有關嗎?

    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他,她是無辜的。

    無辜嗎?

    這時睡夢中的戚絳染因不慣頭下玉枕的堅硬,無意識地挪了挪頭,但因擺脫不了頭下玉枕的堅硬,乾脆將玉枕從頭下拉出,本能地往床外推,讓寒騎淵接個正著。

    而後拉過棉被一角當枕,蹭了蹭,終於滿意頭下的舒適,滿足地露出嬌憨的笑。

    這笑讓寒騎淵的心頭猛然一震,因是那樣地迷醉著他的眼,竟讓他無法將雙眼從她那殘缺的笑顏中移走,明明她的面貌是那樣的駭人,但他竟覺得這一刻的她是迷人的。

    迷人到讓他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佔有慾。

    他將擾戚絳染清夢的玉枕交與隨侍,並揚手命他離去。

    因他那難解的佔有慾,竟讓他不想與自己的隨侍分享眼前這女人的嬌態,雖他對自己突然冒出的佔有慾感到莫名,但他還是不後悔自己這樣的決定,因他隱隱鬱結著的心情確實好上了幾分。

    凝視著橫貫在她臉上的駭人疤痕,他不知過往她經歷了什麼,但他看得出來隱藏在其中的痛苦是那樣的深,不然她便不會在自己說出恐懼她的外表的話語後,露出受傷的神情。

    就他剛才又追問了下隨侍,才知她今年已二十有四了,整整大他六歲有餘。

    雖由完整的皮膚上拼湊出的她,看來不過與他同齡,但眼裡的世故與沉穩還是透露出她那年齡該有的成熟。

    「妳真的僅靠自身的血救了我嗎?還是藏著其它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他喃喃地低問著。

    只是沉睡中的女人,卻依然沉睡著,無法回答他半分。

    當他起身想走時,本沉睡著的戚絳染突然一個翻身,隨著她的翻身,鬆了掩蓋住她唇瓣的被子,露出一小角破損的傷痕,與依然有些腫脹的唇瓣。

    看著那薄巧的唇瓣,他的唇竟湧起一股令他感到熟悉的酥麻,彷彿自己曾造訪過一般。

    手不受控制地想撫摸向那帶著誘惑的唇,卻在要碰到前,戚絳染又將整條被子將自己牢牢裹住,如已做好繭的蛹般,不留一絲窺探的空間給寒騎淵。

    讓寒騎淵的手凝於空中,使他的眼裡留下了更深的疑惑。

    沉下眼,思考著他清醒前可能發生的一切。

    這次的治療,他母后除了基本的詢問外,其它的話皆未多問一句,甚至連質疑都未有。

    過往每次的治療,她皆插手干涉,導致每個醫者無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可對她卻是全然的信任。

    以他母后的凌厲作風,要她全然放下主導權,讓他人掌控全場,實在不可能。

    使他母后不敢擅動的原因不外乎有二,一是她魔醫弟子的身份,世上無人敢傷其魔醫徒弟寒毛半根,因那便是跟整個魔醫體系做對,跟自尋死路沒兩樣。

    二,便是走投無路下的破釜沉舟。

    顯然他父皇那邊恐以動搖了廢除他這儲君一位的念頭,畢竟有著一身難醫詭毒的後繼者,對於整個國家與祖宗基業來說,是何等不穩定的危險。

    冒險不是他保守的父皇會做的事。

    只是此女真是魔醫的嫡傳弟子,還是揣著惡意的細作?

    這層懷疑他母后相信早以思考過,只是隨著他毒發的頻率越趨緊張,導致她已然無暇判斷來歷與真偽了吧!

    畢竟早已無人能解其邪毒,為了保住他的儲君之位,他母后恐只能放手一搏,畢竟自他一出世,他母后便一心想將他推上皇位,因身後還有個挾著小他十歲的皇弟的嫻貴妃正虎視眈眈著。

    他這毒,恐與她有關,只是她藏得太深,加上又受他父皇的寵幸,其中的包庇更是不用說了。

    她會是嫻貴妃的人?還是真是魔醫的嫡傳弟子?

    忽地,一陣強烈的疲憊感湧上。

    過不久他清醒的消息應會傳遍整個皇宮,在此之前他必須好好養精蓄銳,才好面對這緊追不放的殺機,還有眼前這個敵友皆不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