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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花开(1-5)

    作者:无上清凉

    2022年10月23日

    初秋的衡山路,街上零星飘落着宽大的梧桐树叶,有些已经泛黄并且佝偻着原本舒展的叶片,踩上去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只是不管它们是黄色的还是绿色的,从高处飘落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属于它们的短暂轮回已经结束了。

    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彷佛开始谢顶的中年大叔,早已不复夏日的浓荫蔽日,接连几天的多云天气让太阳的威力小了很多,羞羞答答的一丝光线在地上投出一片稀疏的光影然后迅速隐去,而我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阴郁。

    我在路边找了个空闲的长椅坐下,自己都吃惊一个简单落座的动作居然演绎出了退休年级才有的老迈之感,我掏出手机滑了一下,一万两千步,要知道现在才只是上午十点而已。

    坐下才觉得一身的疲惫之感向我袭来,我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盯着眼前一切活动的物体,看着他们从一只眼睛的视野之内活动到另一只眼睛的视野之中,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叔叔。」

    忽然一声轻轻的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一下头,只见是一个看着应该是学龄前的小女孩,见我向她看去,大大的清澈的眼睛内有一丝怯意又有一丝希冀。

    「怎么了小meimei。」

    我掩饰住身体的疲惫感,努力做出一副自认为非常和蔼的笑容。

    「叔叔,你……你坐在我的风筝上了。」

    小女孩充满童稚的声音非常悦耳,我一直听的有些呆了。

    「叔叔,我的风筝……」

    小女孩见我没有反应,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哦,叔叔太累了没注意椅子上还有东西。」

    我说着急忙探手从屁股下面抽出被我坐住半边的一只风筝,「看看坏了没有,如果坏了叔叔赔你一个。」

    小女孩从我手上接过风筝,拿在手里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坏,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说着开心地朝一边跑去了。

    我的目光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女士正在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等着她,应该是她的mama,小女孩兴奋地扑向了自己的mama,一边回头冲着我的方向指了指说着什么,她的mama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想来是在教育孩子自己勇敢地去向陌生人提出诉求,小女孩显然是做到了,这让母女俩都很开心,mama笑着牵着女孩的手走远了。

    这温馨的一幕彷佛一股微风拂过我的双眼,暖暖的,又有些……湿湿的,我的心不由得抽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孩子玩着任天堂红白机,而我只能咽着口水,那是羡慕加嫉妒。

    我叹了口气,从上衣内侧袋中取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我强抑住双手的颤抖将它慢慢打开,那是一张诊断书,在那一瞬间我彷佛着魔一般自欺欺人地想要在上面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但是可想而知,我那被泪水浸润的视线使得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帘时一片模煳,可是扎心的是其中三个字却特立独行般的清晰可见——无精症!理所当然的结果,却让我的心又被针扎了一次,折起纸重新塞回衣兜,这时候,电话响了。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平静地按了接听键。

    「喂。」

    「喂,老公。」

    电话是我的妻子宋安娜打来的,「呃……怎么样?」

    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陷入了沉默,然后对着电话吐出一个长长的鼻息。

    电话那头也隐隐传来一声轻叹,「没事的,别有什么压力,等你回家再商量吧。」

    「嗯。」

    我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你还回去上班吗?」

    「请了半天假,但是今天没什么事,下午也不想去了。」

    「嗯,要不……我下午也请假吧,我们去喝个下午茶。」

    「不用了,我没事,我再逛一会儿就回家了。」

    「嗯,要不,你晚上来接我下班吧,我们去外面吃。」

    此刻的我心情早已落到谷底,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本想顺嘴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好的,你快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嗯。」

    电话那头显得有些高兴。

    我叫朱锦彦,我出生在一座内地的小城,虽说小,学过中国近代史的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我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高中时考上了省会的重点中学,从此开始了离家独立的生活,高考时我抱着非大城市不去的想法并且最终考取了上海交通大学,本硕连读让我在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呆了六年。

    毕业的前夕,我陷入了人生中最大的纠结之中,是带着大都市名牌大学的光环回去老家做一个体制内旱涝保收的公务员,还是在这个曾经的冒险家乐园博一个远大的前程。

    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留下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出现,那是毕业前的一次离别聚会,想到即将各奔东西,此生不知能否再见面,一桌男男女女哭得稀里哗啦的,其中有一个不知所措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她不是我们一届的同学,而是一位同学的表妹,一名本校的大一新生。

    作者:无上清凉

    2022年10月23日

    初秋的衡山路,街上零星飘落着宽大的梧桐树叶,有些已经泛黄并且佝偻着原本舒展的叶片,踩上去发出嘎吱一声脆响,只是不管它们是黄色的还是绿色的,从高处飘落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属于它们的短暂轮回已经结束了。

    道路两边的梧桐树彷佛开始谢顶的中年大叔,早已不复夏日的浓荫蔽日,接连几天的多云天气让太阳的威力小了很多,羞羞答答的一丝光线在地上投出一片稀疏的光影然后迅速隐去,而我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阴郁。

    我在路边找了个空闲的长椅坐下,自己都吃惊一个简单落座的动作居然演绎出了退休年级才有的老迈之感,我掏出手机滑了一下,一万两千步,要知道现在才只是上午十点而已。

    坐下才觉得一身的疲惫之感向我袭来,我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眼盯着眼前一切活动的物体,看着他们从一只眼睛的视野之内活动到另一只眼睛的视野之中,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叔叔。」

    忽然一声轻轻的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一下头,只见是一个看着应该是学龄前的小女孩,见我向她看去,大大的清澈的眼睛内有一丝怯意又有一丝希冀。

    「怎么了小meimei。」

    我掩饰住身体的疲惫感,努力做出一副自认为非常和蔼的笑容。

    「叔叔,你……你坐在我的风筝上了。」

    小女孩充满童稚的声音非常悦耳,我一直听的有些呆了。

    「叔叔,我的风筝……」

    小女孩见我没有反应,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哦,叔叔太累了没注意椅子上还有东西。」

    我说着急忙探手从屁股下面抽出被我坐住半边的一只风筝,「看看坏了没有,如果坏了叔叔赔你一个。」

    小女孩从我手上接过风筝,拿在手里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坏,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说着开心地朝一边跑去了。

    我的目光顺着她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女士正在二三十米开外的地方等着她,应该是她的mama,小女孩兴奋地扑向了自己的mama,一边回头冲着我的方向指了指说着什么,她的mama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想来是在教育孩子自己勇敢地去向陌生人提出诉求,小女孩显然是做到了,这让母女俩都很开心,mama笑着牵着女孩的手走远了。

    这温馨的一幕彷佛一股微风拂过我的双眼,暖暖的,又有些……湿湿的,我的心不由得抽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看见隔壁邻居家的孩子玩着任天堂红白机,而我只能咽着口水,那是羡慕加嫉妒。

    我叹了口气,从上衣内侧袋中取出一张折了两折的纸,我强抑住双手的颤抖将它慢慢打开,那是一张诊断书,在那一瞬间我彷佛着魔一般自欺欺人地想要在上面看到一个不一样的结果,但是可想而知,我那被泪水浸润的视线使得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帘时一片模煳,可是扎心的是其中三个字却特立独行般的清晰可见——无精症!理所当然的结果,却让我的心又被针扎了一次,折起纸重新塞回衣兜,这时候,电话响了。

    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平静地按了接听键。

    「喂。」

    「喂,老公。」

    电话是我的妻子宋安娜打来的,「呃……怎么样?」

    她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陷入了沉默,然后对着电话吐出一个长长的鼻息。

    电话那头也隐隐传来一声轻叹,「没事的,别有什么压力,等你回家再商量吧。」

    「嗯。」

    我不知该说什么。

    「对了,你还回去上班吗?」

    「请了半天假,但是今天没什么事,下午也不想去了。」

    「嗯,要不……我下午也请假吧,我们去喝个下午茶。」

    「不用了,我没事,我再逛一会儿就回家了。」

    「嗯,要不,你晚上来接我下班吧,我们去外面吃。」

    此刻的我心情早已落到谷底,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本想顺嘴拒绝,但是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想了想说道,「好的,你快下班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嗯嗯。」

    电话那头显得有些高兴。

    我叫朱锦彦,我出生在一座内地的小城,虽说小,学过中国近代史的一定听说过她的名字,我在那里度过了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高中时考上了省会的重点中学,从此开始了离家独立的生活,高考时我抱着非大城市不去的想法并且最终考取了上海交通大学,本硕连读让我在这座充满诱惑的城市呆了六年。

    毕业的前夕,我陷入了人生中最大的纠结之中,是带着大都市名牌大学的光环回去老家做一个体制内旱涝保收的公务员,还是在这个曾经的冒险家乐园博一个远大的前程。

    最终让我下定决心留下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出现,那是毕业前的一次离别聚会,想到即将各奔东西,此生不知能否再见面,一桌男男女女哭得稀里哗啦的,其中有一个不知所措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她不是我们一届的同学,而是一位同学的表妹,一名本校的大一新生。那晚上,醉得不是太厉害的我和她一起把她的表哥,我的同学送回了家,累出一身汗的我顾不得同学父母留我喝杯茶的好意离开了他们家,因为我想着追出去看看能否再次见到早我几分钟离开的那道靓丽的身影。

    我走出楼道,夜晚的凉风拂过汗涔涔的身体,透心的凉意让我舒服的打了个酒嗝,终究还是没能看到她,我自嘲地笑了笑,朝着小区的出口走去。

    「诶,是你啊,你还没走呢?」

    刚走到小区大门口,就看见她从另一条路上走了出来。

    「啊!对啊,你表叔表婶想留我坐一会儿,我想着再不回去宿舍就关门了,这就走了,你这是去哪儿?」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

    「哈哈,我刚才光顾着听你们悲欢离合了,到家才发现没吃饱,我去对面肯德基买个汉堡去。」

    她说着不好意思地撩了一下一头长发。

    「你也住这小区?」

    我问道。

    「对啊,就住他们对面那幢房子。」

    说着为我指了一下。

    我打量了一下她,上身短袖T恤配下身牛仔热裤的打扮时尚又不失性感,尤其是一双大长腿雪白而笔直,脚上一双白色的耐克鞋遮住了那双诱人的小脚丫,我的心里忽然鼓起一阵勇气。

    「那个……要不我陪你去吧。」

    「哦?你不怕宿舍关门?」

    她歪着头看我,一脸笑意像是只成了精的小狐狸。

    「没事没事,现在赶回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要是晚了我就住同学那儿去,他在外租房子。」

    「哦?男同学女同学呀?」

    她还是歪着头,笑得有些贼兮兮的。

    「是男同学,别误会,哈哈。」

    我打了个哈哈,然后迅速调转话题,「对了,我才发现你长得好高啊,能冒昧问一下多高吗?」

    「哦,我172,你呢?」

    「呃……我……178.」

    「真的假的?」

    「真的,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微胖,看着不显高,不像你那么苗条,看着能有175.」

    「呵呵,好吧,你说多少就多少吧。」

    「真的,我不骗你……」

    就这样,我和一个认识不久而且还小我五岁的女孩在肯德基聊了两个多小时,要不是她的父母打电话叫她回家,我们估计还能接着聊。

    那天之后,困扰我的去留问题忽然变得不那么困扰了,我决定留在上海继续发展,毕业后我进了一家中等规模的外企,做起了本专业对口的工作。

    一年后,也就是她大二那年,我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向一个女孩表白,别怪我逊,其实我在大学期间谈过一次恋爱,说来你们别不信,还是那位大我一年的学姐倒追的我,我当时很吃惊也很得意居然会有漂亮学姐主动追我,这很是让我的虚荣心膨胀了一下下,但是好景不长,交往不到一年我才发现,我只是那位欲望极强的学姐众多男友中的一个,说难听点连男友都不算,最多算是个性伴,心灰意冷之下我在余下的两年学业保持了感情的空窗,直到向宋安娜表白。

    就这样,我们俩顺理成章地开始了属于我们的恋情,一开始,我不是没有担心过外形出众的她也只是将我当做备胎,但是相处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这样的质疑是多么的可笑,她是个非常传统的女孩,别问我为什么下这样的结论,生活中的细节是骗不了人的,只是有一点,我们真正深入对方的那一天我发现,她已经不是处女了,为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与失落,但是看着她眼泪汪汪地对我说着抱歉的话,我能做的就是将她使劲拥入怀中,发誓以后好好爱她。

    几年后,本科毕业的她在亲戚的介绍下进了一家局级的事业单位工作,而彼时的我也已经在公司混成了中层,并且有着不错的发展前景,但是我们的恋情却没有得到她父母的祝福,强烈的乡土观念让他们不愿将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外地人,于是他们从她工作的第二年开始频繁地安排她参加各种相亲,作为乖乖女的她不忍忤逆父母的意愿,于是半推半就地去见了不少的男孩,但是她每次都会让我知道,虽说我得到她不会离开我的承诺,但是这样的日子过得十分别扭。

    有时候她在咖啡店和男孩见面,我就坐在离他们两三张桌子远的地方,等她打发走相亲对象我们就去吃饭,大半年之后,我终于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厌烦了,我爆发了,逼她表态到底对我们今后的关系怎么想,那一晚,我们搂着彼此都哭了,她面对母亲的电话轰炸选择关掉了手机,搂着我在床上躺了一夜,第二天开始,恼人的相亲忽然间消失不见了。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从被动防御转向了主动进攻,我以宋安娜正牌男友的身份经常去他们家对她父母展开各种投其所好的感情攻势。

    个中的艰辛暂且不表,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我在即将年满三十岁那年终于结束了爱情长跑,抱得美人归,那一年她24岁,宋安娜作为条件不错的上海土着确实让我吃到了不少的红利,买房,买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和心爱的女人构筑起了幸福的家庭,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最初的半年,我们本着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的想法做了防护措施,最疯狂的激

    情退去之后,生活从洪水奔腾变成了涓涓细流,平淡却又甜蜜,增添新的家庭成员成了我们新的任务,夜夜笙歌变成了集中火力在排卵期那几天。

    几个月过去了,妻子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但是我们都没有当回事,继续在我们即将度过的漫长人生道路上稳步前进。

    大约一年之后,也就是我们结婚一年半之后,一次春节家庭聚会,宋家的长辈们理所当然地谈到了添丁进口的事,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新婚一年后,如果想要孩子还是要不到的那就是有问题了,我们俩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春节过后,岳父岳母也开始郑重关心起我们的生娃大事起来,我们原本还能轻松对待的心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妻子顾及我作为男人的面子,自己先去做了全面的检查,果然检查出了一些自身的问题,我在听闻之后担心之余却也松了一口气,果然不是自己的问题。

    妻子住院做了个小手术,又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等她彻底恢复之后我们又开始了造人的计划,又是几个月过去了,妻子的肚子还是平坦如初,我们好不吞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要不……我也去检查一下?」

    当我鼓起勇气对妻子说出这句话时,我从她眼里看到的是隐隐的泪光和欣慰的眼神,我决定放下那不值钱的所谓尊严,勇敢走进医院,可是最终的结果……回到家睡了个不踏实的午觉,昏昏沉沉的起身出门,开着车来到妻子的单位停车场,我坐在车里想着心事,直到几声笃笃笃敲车窗的声音传入耳中才惊醒过来,我连忙解锁车门,妻子这才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一阵香气传来,熟悉的味道让我阴郁了一整天的心情稍稍得以舒展,我挤出一丝微笑,将头伸了过去,妻子默契的凑了过来,我在她娇嫩的脸蛋上轻轻一吻,这是我们的上车仪式。

    「你想吃什么?」

    我温柔的问道。

    「嗯……」

    妻子歪着头想了想,那样子说不出的可爱,「我今天想吃火锅。」

    我扑哧笑出声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老婆你真好。」

    妻子的一双杏眼顿时笑成了月牙,「那还不快开车。」

    妻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吃火锅,至少没有我那么喜欢,有洁癖的她每次吃完回家都要洗头,而她那一头长发洗起来特别麻烦,她今天能主动提出吃火锅就是为了让我开心。

    来到火锅店,我们找了个沙发位并排坐着,望着锅底高汤逐渐沸腾升腾起的热气,我觉得在求子这条路上就如同这氤氲的雾气一般模煳而没有方向感。

    「我妈昨天打电话给我。」

    我轻声说道。

    「婆婆说什么了?」

    「我两年没回去了,她说等过年了来看我们,就不叫我们回去了,反正他们闲散得很,不怕隔离。」

    「哦。」

    妻子不咸不淡的答应了一声。

    我知道妻子不太喜欢这个婆婆,这种事无关地域歧视,只是因为我的母亲从小生长在那种环境中,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饮食习惯,都与从小在大都市长大的妻子那么的格格不入,特别是她那不带粗口几乎就不会讲话的习性让妻子每每都会皱起眉头。

    「这次……」

    我犹豫了一下,「这次不单我爸妈会过来,我表弟一家也跟着来玩几天。」

    我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底气,我见过太多吐槽农村亲戚的文章和帖子,我也不想别人将那种村驻沪办事处的帽子扣我头上。

    「你表弟?我见过吗?」

    「哦,我们结婚的时候来过,他和你同岁,月份上还比你小,这次带他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一起过来玩,我想带他们去一趟迪士尼,其余时间让他们自己逛吧。」

    「嗯,老公。」

    「嗯?」

    「你说……公公和婆婆来……会不会问我们生孩子的事?我怕……」

    我将她柔滑的手掌攥在手心,「怕什么,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他们问归问,我们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不过……我听你说过你们老家宗族观念特别强,没有孩子会被人看不起吧。」

    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没关系,我都在上海这么多年了,他们想说让他们说去,我反正听不见。」

    「老公……要不,我们领养一个,你说呢?」

    这个提议让我心里一动,但是随即就摇了摇头,「傻瓜,我们是有王位要继承吗?再说了,领养一个没有血缘的孩子,别说我父母了,就是你父母,我岳父岳母那边你觉得能接受吗?」

    「唉,那我们该怎么办呢,真伤脑筋。」

    「老婆,你会不会觉得我想要孩子的执念太深了?」

    「没有啊,你别这么想,其实我也很想要孩子的,特别是听你说了孩子不仅可以带给我们快乐,也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家庭的纽带,而且我都快27岁了,身边同龄的闺蜜很多都当mama了,我也特别羡慕。」

    我搂过妻子的肩膀,在她的脸上又是轻轻一吻,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喂,哦,妈。」

    她说着看了我一眼,似乎岳母说的是关于我的事情。

    「没什么,他检查下来一切正常,可能

    还是我们的缘分未到吧,这事不急,慢慢来……」

    妻子是在替我打掩护,我的心不由得一痛,在要孩子这件事上,我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医生说我的病可能是基因层面的,是现有的医学技术无能为力的。

    最^^新^^地^^址:^^

    「嗯嗯,我们在外面吃饭呢,等周末了回来看你们,拜拜。」

    妻子挂断了电话,对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吞,「汤都开了,我们先吃吧。」

    往日里觉得无比鲜美的潮汕鲜切牛rou火锅此时吃在嘴里却是味同嚼蜡。

    「老婆。」

    我吃了几口,终究还是决定把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听说过jingzi库吗?」

    「嗯?」

    妻子抬起头来,思索了片刻,「好像听说过,是在什么医院来着?」

    「仁济医院。」

    「对对,啊,难道你想?」

    我点了点头,「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孩子,我们的孩子,现在因为我的原因,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要一个属于你的孩子,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把ta当成我的亲生骨rou的。」

    「可是……」

    妻子有些犹豫,「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没事的,都是正规途径,jingzi的质量和来源都是可以放心的,听说捐献者经过很严格的测试,多数都是在校大学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妻子摇了摇头,「我是说我总觉得在我的体内孕育一个不属于你的生命,我接受不了。」

    「唉……」

    似乎被说到了痛处,我长长叹了口气。

    「老公你别难过,要不……我考虑一下?」

    我点了点头。

    几天后的周末,我和妻子照例去到岳父母家蹭吃蹭喝,大家聊了家长里短之后果然直奔主题,那就是什么时候要孩子,由于得到妻子提供的我一切正常的信息,老俩口也是放下了心事,喜滋滋地询问什么时候可以迎来孙辈,我们俩强打精神,靠着演技应付了下来。

    回家的途中,妻子开口了,「老公,我决定了,我接受你的提议,我们约个时间去jingzi库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瞻前顾后起来,不属于

    我的孩子我真的能接受吗?可是想想自己的情况,我就像是一个高位截瘫的病人,当坐在轮椅上度过余生都成为需要努力才能达成的目标时,不要贪心地奢望站立奔跑才是生存之道。

    回去后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下人工授精的流程和费用,如果是使用丈夫的jingzi,那么费用是三千元,加上男女双方的检查费用合计是在六千元左右,如果是使用jingzi库采集的捐献者jingzi,那么总的费用在一万元左右。

    钱对我们来说不是太大的问题,我在意的是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只有15%,其实说起来单次概率低,但是只要迭加就能提高成功率,由此产生的迭加费用我们也是能承担的,但是对于医院受精真正劝退我们的,还是发生在医院中的一件事。

    到了医院才发现这年头对这玩意儿的需求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旺盛,jingzi库位于医院二楼的一角,并不是很显眼,如果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标识,这种有意识的设计最低限度的保证了求医者的隐私,毕竟进出这里的人心理上多少有些自卑,有这样心态的人特别在乎他人的目光。

    我算是脸皮厚的人了,但是走到门口了,原先慨然的气质也不禁变得猥琐起来,总觉得每个人投向我的目光中多少透着些鄙夷。

    就医流程很简单,医生会询问一些个体的体质状况,我坦然地告知了无精症的检查结果,也许这里的医生最常听到的就是这种病症了,在我看来晴天霹雳一般的病情在他们眼里和感冒无异。

    医生开了一些常规检查的单子,我被要求做一个jingzi质量的再次检测,我和妻子各自完成了这些检查,就等着十天之后来拿报告,一旦检查结果符合标准,妻子就将在排卵期接受jingye灌注。

    「好啦,别老是皱着眉头啦,只要我们保守秘密就没人会知道这件事,下次来只要我身体检查没问题,顺利的话我就能孕育我们的宝宝了。」

    出了诊室来到医院走廊,妻子拉着我撒娇般的说道。

    我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吞,「我知道,可是总觉得……」

    「没有可是。」

    一直温柔撒娇的妻子忽然板起了脸,「未锦彦,我体内即将孕育的就是你的孩子,你自己都对此怀疑的话怎么说服别人呢?」

    「我……」

    「这件事还是你提出的,我都说服自己了,为什么你却变得婆婆mama了?」

    我仰起头看着医院天花板上的吊灯,做了两次深呼吸。

    「嗯,你说得对,这件事早昨晚做早晚得做,我是男人,我不该这么瞻前顾后。」

    妻子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但是随即就消失了,「老公,如果这孩子真的诞生了,你以后会不会嫌弃……不是你的。」

    我听了妻子的话,感觉心都被揪了起来,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跟我来到了这里,我却在瞻前顾后以至于让她也进退维谷,我一时间竟有些痛恨我自己。

    我连忙搂住妻子的双肩,「不会的!老婆你相信我不会的!我未锦彦发誓,我一定会用我的余生来照顾你和我们的孩子的!」

    妻子的眼里闪烁着泪光,「我们的孩子」,这五个字彻底打消了他的顾虑,我知道,要不是周围还人来人往,而我的这一番举动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向我们注视,她一定会扑进我的怀里流出幸福的泪水。

    「哟哟哟,小夫妻两个在这儿卿卿我我呢,哈哈。」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妇女正笑着看着我们,我觉得她有些面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倒是妻子似乎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咦?顾阿姨你怎么在这里啊?」

    妻子这一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我岳母的好闺蜜,据说当年想让妻子嫁给她的儿子,据说那是一位海归人士,回到国内之后在一家外资企业从事人工智能之类的高精技术工作,不得不说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妻子大概率会成为她的儿媳。

    好友的女儿,长得又是如此的美丽乖巧,错失如此一位儿媳妇,自此之后我怎么看这位顾阿姨,似乎都感觉她对我态度不善。

    「哦,我调到这里做药剂师大半年了,你mama没和你说吗?」

    我一看妻子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她是真不知道。

    「诶?你们俩在这儿干吗呢?有什么不舒服吗?我直接带你找专家去。」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我们……」

    妻子说着说着开始吞吞吐吐起来,白皙的面庞也开始泛红,顾阿姨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们身后的jingzi库门牌,一双眼睛不禁眯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这女人本就对我不太满意,现在被她发现我们的秘密,呵呵,你猜她会不会有意无意地漏出点风声给到我的岳母呢?眼看妻子装不下去了,我知道我必须出面了。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我说着装模作样地走开两步,滑了一下手机贴到了脸上。

    「喂,你们怎么还没到?我们两个带路的还比你们早到!快点,这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我又假装挂了电话。

    「顾阿姨,是我们的朋友想来看看生殖方面的问题,又不好意思自己过来就把我叫上,我想着陪他们看完了和娜娜一起去吃个饭,就把她也叫上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上您,哈哈。」

    顾阿姨听罢狐疑地看了看妻子。

    「啊对啊,是我老公的一个同事,快四十了还没孩子,家里催得急,他就想来检查一下,早知道顾阿姨你在这里,我就让你帮我们挂号了。」

    「哦哦,这样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那你们忙吧,以后记得阿姨就在这个医院,有事就来找我,不许和我见外,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我和妻子两人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毕恭毕敬地送走了顾阿姨,我连忙转头又冲进了诊室。

    「喂,老公你干吗去?」

    我走进诊室,找到了刚才为我们接诊的医生。

    「不好意思大夫,我请问一下,我们医院是不是严格保护患者隐私的,决不会让人知道我们来就诊的是吗?」

    医生看了看我,表情严肃地说道,「那当然,患者的资料是绝对保密的。」

    「好的,那么如果是医院内部的人打听呢?」

    「这……」

    医生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原本坚毅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但是旋即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请你放心,本诊室的就诊记录,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连院长都无权调阅。」

    「好,我希望你们可以说到做到,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这里,希望您能体谅。」

    走出医院的大门,妻子主动抓住了我的手,我们就像恋爱时那样十指紧扣。

    「老公,你觉得顾阿姨会知道我们的事吗?」

    「老婆,那你觉得顾阿姨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告诉妈?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妻子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如果说……这件事暴露了,你觉得会有多大的麻烦?」

    妻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老公,我们……真的一定要有孩子吗?」

    「唉。」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妈和我说,我爸身体不太好。」

    「啊?怎么了?」

    「尿毒症。」

    「呀!」

    妻子惊得捂住了嘴,「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我也是刚知道的,我已经33了,在我们老家,我这年纪的,孩子都该和妈差不多高了,我是家里的独子,我爸都60了还没抱上孙子,他嘴上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而且这病……」

    我说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

    「别说了老公。」

    妻子哽咽了一下,「我们都跨出第一步了,我们就坚定地走下去,好吗?」

    「嗯。」

    我说着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

    几天后的晚上,我们俩吃完饭,我照例看着网上下载的美剧,妻子则坐在我身旁刷着抖音和淘宝,眼睛都没闲着,嘴上还各自说着工作中的趣事,这是我们早已养成习惯的消遣方式,虽说各干各的,但是彼此的交流让我们都不会觉得寂寞。

    这时候妻子的电话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你不用关掉,我去外面接。」

    岳母经常打来电话一叙母女情,有时候还会把电话给我和我聊上几句,说的无非就是些让我照顾好娜娜之类的场面话,老实说我这个外地女婿几年了还是没有和上海丈母娘达成默契。

    我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沉浸在剧情中,大约十分钟不到,妻子进来了,她的小嘴向一边撇着。

    「怎么了?和你亲爱的mama打个电话怎么这表情?」

    我调侃道。

    「唉。」

    一声叹息作为开场白,「被你猜中了。」

    「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阿姨果然跟我妈旁敲侧击的说了。」

    「靠。」

    我咒骂了一声,「咱妈怎么说?」

    「问我呗,我怎么能实话实说?我就坚持那天我们的说法。」

    我点了点头。

    「不过老公,我有种预感,这事情就像野草,不管不顾的话只会越长越旺,我只怕猜疑的种子已经在我妈心里种下了。」

    「唉,看来医院是不能去了,我们多去几次的话,以顾阿姨的大嘴巴,我们干脆直接承认就好了。」

    「那怎么办啊?」

    我使劲搓了搓头皮,心里盘算着这事的得失,继续去治疗乃至受精的话,被顾阿姨识破的概率不会低于八成,那就等同于被岳母知道,这么大的事瞒着二老已经是我们不对在先,让他们的宝贝女儿的身体去接受外人的jingzi,以他们对新事物的认知程度我实在没把握让他们接受,到时候对我的狂轰滥炸肯定是免不了的。

    这件事一旦闹大,甚至不排除被我远在老家的父母知道,要是身处时尚前沿的上海老人尚且都不能接受,指望他们接受?我都不敢想这件事要是在亲戚朋友中间传开会产生怎样的爆炸性效果,一时间我的头都大了!「我也不知道,唉……」

    「那……还有别的办法吗?」

    「唉,都是我没用,连带你也跟着我头疼。」

    「哎呀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是夫妻啊,当然是有难同当啦。」

    「有难同当?」

    我噗嗤一笑,「说的也是哦。」

    「老公别着急,再想办法吧。」

    「想办法……想办法。」

    我的脑海中忽的闪过一个光点,「对了,老婆你听说过地下捐精吗?」

    「地下……捐精?」

    妻子一脸茫然。

    「嗯,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听说的,就是那种跳过医疗机构,私下的jingzi交易。」

    「这……这听着很不靠谱啊。」

    「唉……肯定没有医院那么正规,但是据说生意很火爆,很多人都成功了。」

    「可是……可是这怎么cao作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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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网上看到的信息,「好像是有这样的QQ群,在里面物色对象之后可以当面详谈,如果满意的话就找个地方,对方将jingye保存到一个吞器中,然后女方将其注入自己体内。」

    「你……你为什么了解这么清楚?你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吗?」

    妻子满面狐疑地看着我。

    「当然不是,只是你知道我最近为这个都魔怔了,只要是相关的信息我都会去看看。」

    我解释道。

    妻子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将正在播放的美剧暂停,打开QQ软件,输入「捐j」

    马上跳出了很多群,「老婆你看,这些都是,你只要点开一个群,进去就能发现……」

    我自说自话地说着,却发现妻子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了?」

    「要不我们和父母坦白,就说我们不要孩子了,好吗?我相信公公婆婆也会理解的。」

    「不能说!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以后在你家还能抬头做人吗?」

    我的嗓门一下变大了,「再说了,如果没有孩子,我们家在老家就成了绝户,我父母出门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

    妻子和我对视了一会儿,最终避开了我灼灼的眼神。

    「我累了,想睡了,这事以后再说吧。」

    那一晚,妻子罕见地和我打起了冷战,之后我才知道,当时的她觉得我对于虚无缥缈的孩子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她,为了要孩子,甘愿让她去冒那样的风险。

    但是妻子的本质毕竟是善良的,她会为了我不在乎她感到生气和失望,但是在她的心中,我的地

    位始终是很重要的,于是,她又一次选择了妥协,这让我在喜出望外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的愧疚,而且我们也没想到,正是这一次的妥协,酿成了我们后来的悲剧。

    也就在几天之后,和我同意了思想的妻子陪着我一起在数目繁多的捐精群中筛选起来,我们通过目测选中一个人数较多,且群介绍内吞比较齐全的Q群,妻子用她的QQ申请入群很快就获得了通过。

    已进群,只见各种自我介绍刷屏一般地滚动着。

    「21岁,985在校大学生,身高182,体重86,不抽烟喝酒,无不良嗜好,可面见。」

    「30岁,IT工程师,有一子一女,身体健康,身高175,体重70.」……类似的信息层出不穷。

    滴滴滴。

    没一会儿的时间,妻子的好就被艾特了。

    「美女,头像是本人吗?」

    妻子的QQ不经常使用,头像还是当年度蜜月时在普吉岛拍的一张照片,上面的她身高腿长,风姿绰约,脸上的墨镜和头上的宽沿遮阳帽更是给她平添几分妩媚性感。

    「当然不是,网图而已。」

    妻子快速回复道。

    那人随即发来私信。

    「哦哦,自我介绍一下吧,我今年37岁,职业医生,有一个儿子5年级了,我捐精有三年了,之前帮助过8对夫妻,其中5对成功怀孕,四男一女,生儿子概率很高。能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我今年28岁,丈夫身体原因我无法怀孕。」

    妻子打字打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我。

    「没事,实话实说,身体健康的找他们干嘛?」

    妻子继续,「我本人身体健康,事业单位工作。」

    「能冒昧问一下您的身高体重吗?」

    「有必要吗?」

    「哦,别误会,可能是作为医生的职业习惯,我之前帮助过的夫妻里面有妻子身材高挑的,也有矮小的,我总结的经验就是我的jingzi更匹配高挑的妻子,她们生下的宝宝往往质量更高。」

    「哦?生了孩子你们还联系吗?」

    「大家在合作的过程中处的比较好就会保持联系,从医学角度来说我毕竟是孩子的父亲,他们也比较理解我关心孩子的心情。」

    「哦,这样啊。」

    「能给我看看你的照片吗?」

    「这……我们刚聊,不太合适吧。」

    「哦,别误会,我觉得我们有缘,应该有机会线下交流,想先认识一下你。」

    妻子还想打字,我打断她,「问他怎么收费。」

    妻子看了看我,手里又动了起来,「那你怎么收费呢?」

    「嗯,直入正题,我喜欢,收费这样的,五千一次,或者一万多次到你成功为止。」

    「怎么比医院还贵?」

    「我看你是有所误解,你们目前所打听的医院价格应该只是前期费用,整个流程下来需要其实至少需要五万元。」

    「是吗?」

    妻子冲我吐了吐舌头。

    「那怎么cao作呢?」

    「很简单,开个房间,我会把jingye射到一个一次性注射器内,然后你用注射器将jingye推入yindao,就这么简单,如果赶时间的话,随便在商场找个厕所就能cao作。」

    「啊?这么随便的吗?」

    「不能说随便,只是少了很多繁冗的程序而已。」

    「那怎么证明你没有遗传病或者基因缺陷呢?」

    「女士我这么说吧,但凡来找我们的人不是因为承受不起医院的价格就是害怕医院的复杂流程,或者害怕遇到熟人,简单廉价的东西总得承担一些必要的风险是不是?再说我能出示我的体检证明,也能给你看我儿子和那些孩子的照片,你大可以放心。」

    妻子将手放在键盘上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和你们说句实话,这群里的人,包括其他群里的人大多数个人简介你们信吗?」

    「不信。」

    「那就是了。」

    「可是你的年龄……」

    「呵呵,这位女士,你大概不知道男人最精华的阶段是33-38岁吧,我这个年龄的在这个群体中是最受欢迎的,难道你以为那些二十出头的愣头青能给你高质量的宝宝?」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于是冲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那人的话。

    「口说无凭,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约个时间见个面吧,大家当面交流一下,满意的继续,不满意的走人,你们继续找下家,如何?」

    这人说的很实在,我找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于是示意妻子答应他的要求。

    「好吧,这个周六有时间吗?我们见一下吧。」

    「爽快,你一个人来吗?」

    「当然不是,肯定老公陪着啊。」

    「哦哦,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最好,省得你还要回去传话。」

    「嗯。」

    「那么现在方便给个照片吗?不然认不了你。」

    「不用,到时候QQ语音联系。」

    那人见还是骗不到照片,只能表示同意,之后又聊了几个,但是总觉得先聊的那人更

    靠谱一些,于是后来的人全都用拖字诀稳住,先见了那人再说。

    等待是熬人的,特别是面对未知的等待,我们谁也不知道将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会经历什么样的事,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

    三天的等待异常的漫长,我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还是惧怕这一天的到来,而且我竟然可笑的在周五晚上失眠了,确切地说是辗转反侧知道天快亮了才勉强睡着。

    我们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地点是根据双方的住处折中选择的一个商圈内的咖啡馆,这样的时间地点规避了吃饭的可能,要的就是速战速决。

    妻子准备的出门妆吞相当简单,脸上除了扑了点粉之外几乎就是素颜,比她上班的工作妆还要简单,衣着也是简单为主,上身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下身配一条中腰牛仔裤,外穿一件米色长风衣,脚上是一双黑色坡跟皮鞋,虽说简单了点,但是她是怎么穿着打扮都漂亮,扮丑是根本不可能的。

    我们在家吃了早饭,稍作准备就出门了,开车直奔商圈,九点半刚过就坐进了刚开门的咖啡馆,毫无疑问的是店里的第一拨客人。

    「老公我有点紧张。」

    「没事,别太当回事,我们只是聊聊,不代表真的就是他了,镇定一点,喝什么?我去买。」

    「随便来杯热美式吧。」

    「上午别喝那么纯的,刺激胃,拿铁好吗?」

    「好吧,不加糖。」

    我让妻子镇定,其实我的心里也忐忑得很,那个男人在网上表现得能说会道,但是我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主导谈话,毕竟我们才是买方,话语权应该掌握在我的手里,我在等咖啡的时候一直想着心事,以至于店员提醒我我才意识到咖啡做好了。

    我端着两杯无糖的热拿铁向我们靠窗的座位走去,刚走上平台就看见仅有的坐人的一桌居然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妻子,另一个赫然是个陌生的男人,正对着我的妻子说着什么,我的脑海中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意识到他到了!「这位应该是未先生吧。」

    男人见我走来微笑着冲我欠了欠身。

    我将手中的咖啡一杯给了妻子,另一杯递到他的面前,「周先生,无糖拿铁,介意吗?」

    「哈,太好了,正好是我喜欢的。」

    说着不客气地接过咖啡就喝了一口,「未先生坐呀,别站着。」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居然立刻抢占了主导权,这让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妻子似乎看出了些端倪,冲我温柔的一笑,将咖啡递还给我。

    「老公我忽然不想喝了,还是你喝吧。」

    我把咖啡杯又递了回去,「还是你喝吧,我一会儿还得和周先生好好请教一些事情呢,没时间喝。」

    妻子乖巧地没有再推辞,而是轻轻抿了一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沫。

    「没想到刘小姐比我想象的还要美上十分,我对能和你们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而感到万分荣幸啊。」

    我微微一笑,「不急周先生,我们今天就是初步接触,要说合作的话那是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你说对吗?」

    「嗯嗯。」

    男人点了点头,「是啊,你们毕竟是刚接触我们这个群体,对我们有所戒备也是人之常情,所以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用我的诚意来打动你们,然后说服你们接受我。」

    男人话语非常直白,说话的时候眼睛老是瞟着妻子,这让我心生不悦,暗暗的就有些排斥他。

    「那周先生准备怎么打动我们呢?」

    「当然有。」

    男人说着低头取过随身的背包,拉开拉链,从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然后解开线绳,从中取出厚厚一迭文件资料。

    「你们看看,这是我上个月刚做的体检报告,包含了艾滋病性病在内的多项传染病以及各项身体机能,完全健康,这是我的jingzi活力检测报告。」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抬眼看了看我,我总觉得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这是我之前几次捐精的记录,有放弃孩子一切权力的承诺书,还有……」

    「等一下。」

    我打断了他,「这样的承诺有法律效力吗?」

    「严格来说我们做的事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所以这样的声明没有法律效力,但是这样的一份声明再加上我日后不参与孩子的抚养,这足以让法庭判定我今后不会得到孩子的赡养,足以让你们放心。」

    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这是我儿子的照片以及之前通过我的捐精所生的几个孩子。」

    我和妻子侧着头看着那几张照片,又看了看男人,我直到这时才仔细打量了他,长相确实因为年龄的关系比我老成一些,但还算周正,看皮肤的状态保养得还算是不错,而照片上他的儿子看眉眼和他颇为相像,而且双眼有神,看着就有一股机灵劲,精神状态饱满,长大了定是个精神小伙。

    再看他所说的另几个他的孩子,都是那种满月宝宝照,一个个看着就很可爱,这让一直渴望有个孩子的我瞬间破防,妻子也是看得啧啧称赞。

    「对了周先生,说句冒昧的话,就算我相信这个确实是你的儿子,但是你怎么证明那几个孩子就是你的呢?」

    「嗯……」

    男人沉思了一下,似乎是在做一个决定,「其实我一般不喜欢事后打扰那些夫妻,但是因为我和其中两对夫妻我们之间相互信任,已经是朋友了,我和他们约定过,可能会带客户去看他们的孩子,现身说法。」

    我还想说几句,可是妻子已经显得颇为意动,她抢先开口了。

    「那么周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之间达成了协议采用你的jingzi,你会事先做什么准备吗?」

    「哦,首先我们要选好日期,也就是你的排卵期,那么在之前的一段时间我会注意饮食,我本人是不抽烟不喝酒的,我还会在那段时间不喝咖啡,避免辛辣刺激的食物,因为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份工作,我尊重我的工作。」

    「好的,我们大致了解了,我们还需要回去商量一下。」

    我说道。

    「关于费用方面。」

    男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觉得和两位有缘,所以我想这样,单次两千或者五千包怀孕,你们看怎么样?」

    这让我有些意外了,他所说的价格和之前网上初步谈的便宜了一半,他这是想让我们尽快决定,以我和妻子的收入我不是太在乎钱,地下捐精的价格在我们看来本就不是什么负担,所以这样的诱惑显然打动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