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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也没看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她请大夫的两个小丫鬟,只冷笑道:“你既要死了,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其实不是世子夫人派我来的,是我家世子派我来取你性命的。” “曾经入赘商户,这是对世子莫大的侮辱。他不便在松州处置了你,便只好派我在路上逼死你了。” 饶是已经心如死灰,汪听雪仍被这真/相激得连连吐血。 “对了,你缝的裘袄我很喜欢,世子回京后就嫌弃的赏给了我,下辈子,别投胎做商户女了,去做个绣娘吧,士农工商,也算抬了一级了。” 看着洪mama身上的黑狐裘袄,汪听雪咬着唇强撑起身子要夺过来,却被身强力壮的洪mama狠狠的摔回了榻上。 绝望的看着打着补丁的靛青床帐,汪听雪只觉得自己这一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穆元紧紧的抱着她,却始终是无济于事。“不是我,我从未嫌弃过你,更从未想要害死你,听雪,求你,求你不要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自幼坚忍的穆元在汪听雪与他恩断义绝时没有哭,她另嫁肃王是没有哭,此时看着慢慢咽气的汪听雪,穆元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声嘶力竭的哭了起来。 肃王呢?他为什么没有出现?难道这就是前世吗?没有肃王的出现,而妻子,就这样死在了进京途中。 “洪mama……突然有一队人杀了出来,我们都抵挡不住,mama,怎么回事啊!” 守在门口的婆子被人一脚踢进屋,随之进来的,是一队持刀侍卫, “瞧瞧,这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洪mama吗?不在京中老老实实当你的走狗,跑这来干什么?” 那洪mama顿时神色大变,“肃王,你这是要干什么?” 打头进来的男子面如冠玉,一身玄色缂丝蟒袍气势凌人,“没怎么,只是看到让人心烦的狗,忍不住想打一顿而已。” “给我把她抓起来,这狗东西是孙氏的心腹,必然知道不少内/幕。” 肃王转身欲走,却被两个跪地磕头的丫鬟挡住,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病榻上气若游丝的少女,转身出门,“时一,替她们请个大夫,再问问跟那洪氏有什么关系。” 安坐在官船上看着新军调动的肃王放下了手中的密折,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是说,那女子是穆元在松州娶的妻子?” 跪在地上的黑衣侍卫恭谨的回道:“是,那女子姓汪,方才已经离世了。她的两个小丫鬟,说是自愿卖/身,求王爷满足汪氏的遗愿,将她火化后洒在淮江。” “那汪氏死前,说只有这个愿望,她感激王爷的恩德,来世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肃王听闻那女子已死,心中莫名一痛,他闭了闭眼,敛去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又低头看起了密折,“那两个丫鬟,你先找个地方收着,等到穆世子回京后交给他。” “至于那汪氏,那汪氏便满足她的愿望吧。” 穆元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妻子咽气,看肃王将妻子火化,洒在了茫茫江水中,看着踌躇满志的自己从漠北立功还朝,同肃王一道戳穿了孙家和方阳伯的阴谋,看着自己,从两个丫鬟的口中知道了妻子的死讯。 “世子,方惜是您的结发妻啊。况且罪不及出嫁女,求世子不要把方惜送去天牢。” 面目狰狞的穆元死死的掐着她的脖子,“毒妇,我特意同刑部打好了招呼,一定判你一个凌迟处死。你害死了我的听雪,我绝不会放过你。” 孙方惜挣扎着伸指甲抓挠穆元的手,却被颈间的大手牢牢锁住,眼看着女/人就要窒息,穆元不愿她就这么痛快的死去,狠狠的松开手将她摔在地上, “说,你何时偷偷仿制了我的黑狐裘袄。” 孙方惜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闻言低低笑了起来,她抬起狼狈模糊的脸,眼中满是讽刺,“我害死汪听雪,世子,真正害死你的听雪的,不是我,是你。” “如果不是你贪恋权势,娶了我这个毒妇,她也不会死在我手上。” 孙方惜咯咯的笑着,“对了,世子恐怕不知道吧,国公爷的人,可是一直跟着我们,他默许我逼死汪听雪,你说,你的杀妻之仇,要不要找你爹报一报?” 穆元如遭雷劈的看着疯疯癫癫的孙方惜,攥着满是青筋的拳头冲进了外书房,“爹,你是不是早知道孙方惜会害死听雪,你怎么,你怎么能眼看着她杀了听雪呢?” 看着目眦欲裂的儿子,哼着小调的镇国公一掌拍在桌上,“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跟你爹说话?” 镇国公咳了咳,“那汪氏不过一介商户女,你身为堂堂世子,如今又是二品将军。怎可娶这样上不得台面的妻子,再说了,你居然不告诉我,你曾经还入赘到了那商家。” “未免她回京后乱说,那时又正是需要借助孙家的时候,为父,为父我便袖手旁观了。” 看着冠冕堂皇,全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的父亲,穆元如坠冰窟,这熟悉的镇国公府仿佛一个张着大口的怪兽,它吞噬人的感情,吞噬人性的善良和良/知,也许孙方惜说的对,真正害死听雪的,是他穆元。 站在淮江上,穆元耳边响起两个小丫鬟说起的妻子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她唯愿生生世世,与穆元相见不相识,再无一丝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