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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他会坐在这里看那半点兴趣都无的傩戏,他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场傩戏演了整整一个时辰,穆霓旌看得心满意足,拉着容舒的手,边往外走边道: 你今儿便别回去鸣鹿院了,你先前不是要我给你一些防身用的暗器吗?正好兄长明日在家,我让他教你用,兄长最是知晓如何使这些旁门左道。你若是想,还能让他教你射箭,他最是知晓如何猝不及防地给旁人一计暗箭。 穆融唇角一抽。 这话说得怎么那么像是在埋汰人。 容舒的确是想要一些防身用的暗器,听罢穆霓旌的话,便道:就不劳烦穆大哥了,让落烟、青园教我也成。 怎么?怕我教得不好?穆融接过话茬,眉眼疏朗,带着点儿打趣。 自然不是。容舒笑道:穆大哥这趟回京大抵有不少事要忙,我怎好意思麻烦您? 无妨,正好这两日我清闲得很。穆融老神在在道:总归我也要教霓旌,教你也不过是顺道。 穆霓旌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她才不需要他教。 三人说着便上了穆家的马车,容舒一直到马车离开长安街,都不曾发现跟在她身后那道寂寥的身影。 顾长晋望着穆家渐行渐远的马车,面色很淡。 穆融喜欢她。 一个男子心悦一个女子时,总是能很敏锐地察觉到旁的人对她的心思。 顾长晋与容舒和离时,多少猜到她会离开上京。 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嫁与旁人。 冠旁人的姓,喊旁人郎君,为旁人生儿育女,与旁人琴瑟和鸣地过一辈子。 这样的事,他从不曾想过,好似只要不想了,这样的事便不会发生。 可看到她的好的人又怎可能只有他? 还有她想要学射箭么? 顾长晋忽地就走了神。 他自小目力惊人,在射箭一艺上惯来是有天赋的,六岁时便能拉开一把三力步弓,出弓之箭十矢九中。 那时父亲还笑着打趣他,说我们岁官儿出师了,再过两年便能打些雪狐皮留着日后给媳妇儿做聘礼。 他缓缓住了脚。 长安街人来人往,护国将军府的马车早就没了踪影。不多时,顾家的马车缓缓在百戏楼停下,顾长晋弯腰上车,刚坐定,便对常吉道:去查查穆融。 常吉面色一凛:查什么?此人可是有问题? 顾长晋微微一顿,淡声道:查查他在大同府可有小妾、通房、外室,可有在与旁的女子议亲,还有,平日里可会出入花街柳巷,在那些风月场所可有相好。 常吉傻眼了:这穆将军莫不是玩弄了哪位姑娘的感情了?主子这是 他说到这也不知说甚好了。 这穆将军有无小妾,嫖不嫖妓子,与他们有有何干系? 顾长晋没应,只道:查好了便回来告诉我。 第二日是个好天。 容舒在穆霓旌的院子歇了一晚,用完早膳便去了穆家的演武场。 穆霓旌刚耍完一套鞭法,见她来,便道:兄长一早被请进了宫里,也不知晓是为着何事。 容舒见穆霓旌一脸可惜,好笑道:既是入宫,那忙的自然是正事。再者,杀鸡焉用牛刀,让穆大哥教我属实是大材小用了,那些个暗器,让青园教我便成。 在容舒的认知里,但凡官员入宫,忙的都是些事关社稷的大事。 从前顾长晋入宫,次次都是因为百姓们的事。 只她这回倒是猜错了,穆融是被柳元骗进宫的。 百戏楼是柳元的地方,昨儿他没留在百戏楼,并不代表他不知晓那里发生了何事。 七信杀许鹂儿那次,不过轻轻划破了他夫人手腕的一点皮,那顾大人便面沉如水地说七信伤了他夫人。 话里话外都是凛然杀意。 那会柳元就知晓了,与外头的传闻不一样,顾长晋把他那夫人看得极重。 虽昨儿百戏楼的人说顾长晋在见到容舒时,面色毫无波澜,但柳元知晓,这男人面上越是云淡风轻,心里大抵越是不痛快。 他们都是同一类人。 越是在乎的东西,越是深藏在心底。 今儿把穆融骗进宫里,也只当是弥补上回七信伤了容舒的事。 穆融在皇宫教怀安世子射箭的事,顾长晋一直到下晌才知晓,这事还是御用监那位七信公公特地来说的。 顾长晋盯着七信看了半晌,道:劳七公公回去同柳公公道一句,容姑娘的事,无需旁人干涉。 七信听出了顾长晋话里的提防,一时觉着柳公公当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忙把腰往下压了压,道:咱家定会将顾大人的话带回去给柳公公。 顾长晋淡淡嗯了声。 七信来这实则是为了正事来的,见他面色稍缓,便道:柳公公说明个他便会同潘学谅启程去扬州,还望顾大人此行多保重。 潘学谅是舞弊案的关键人物,按惯例是不能离开大理寺狱的,只潘学谅想去扬州。 若是可以,草民想同大人一同去。潘学谅一双眼灼灼望着顾长晋,便是死,草民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