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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有人凑上来小声询问:我们要不要也去? 那人看着张心芙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似是豁出去般咬牙道。 去! 若是齐国公府没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即墨卿被关押大理寺的消息传开,顿时便成了城内百姓口中的谈资。 朝上和此事无关的大臣听闻也只是皱眉叹口气, 只有少数几个平日和即墨卿交好的, 换了朝服便进宫, 上书求情。 那些人当中便包括张玉庭。 张玉庭下了马车,手中拿着写好的求情书,身穿朝服便匆匆朝着宫中赶去,却不成想在在路过宫门外御马道的时候,眼神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下,快步走过去。 御马道是陛下出宫的必经之路,有大冤之情才会跪在这里拦驾伸冤,但跪在这里已是藐视皇权,冤或许可以伸。 在此之前定会治个冲撞仪仗的罪责,先打上十个板子。 眼下宫道上的积雪还未化净,石板吸满了寒气往骨头缝里钻,若是跪在上面久了,膝盖都不能要了。 张心芙外头罩了件浅粉色的斗篷跪在人群之首,明明是个单薄柔弱的女子,此刻脊背却挺得笔直,眸中是满满的倔强不屈。 跪在天地间,却又不服天地。 在张心芙身旁是年仅两岁的即墨璟,小小的身子上穿着柔软暖和的袍子,抓着张心芙的手站在一旁。 他还不知道眼前是在做什么。 心明目净,一脸懵懂。 只是睁着清澈的眸子,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张心芙的身后有齐国公府的下人,也有上京城中自发赶来求情的百姓,瞧着满满当当地跪满了整个御马道,但对比上京城百姓来说不过是极少数罢了。 若是对比起齐国公曾想守住的人数,更是沧海一粟。 张玉庭皱起眉头走到张心芙的面前,弯腰伸手就想将她给搀扶起来,语气中满是不赞同: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跟着掺和什么?快些回去。 张心芙却不肯从地上站起来,仰头看着张玉庭掷地有声地说道:怎么跟我没有关系?齐国公和顾将军是为了谁死的? 他们是为了自己吗? 话音落下,张玉庭愣愣地低头看着张心芙,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留下从口中呼出的热气化成水雾在眼前散开,一个字却也说不出来。 张心芙收回视线,这番话该问的不是张玉庭。 她抬眼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朱红色宫门,这还是她第一次距离皇宫如此近,走近了才能发现那高大沉重的宫门若是砸下来,不知道能压死多少人。 清丽的眼中浮现许久未见的执拗,至少这种执拗在张心芙成婚之后,张玉庭就再没有见过了。 被时间磨平棱角的人,此刻又被激得炸出了反骨。 她看着面前的宫殿,对着一旁的张玉庭喃喃道:哥,我原先觉得自己是没有资格留在上京的,可现在看来有人比我还没有资格。 语气中甚至带上了鄙夷和傲然。 话音落下,张心芙转头看着身侧茫然无知的孩子,瞧着她看过来还下意识笑了笑,黑眸中蕴含着雪色和天光,是这世间最干净的颜色。 瞧着懂事听话的即墨璟,张心芙眼中浮现点点爱怜。 她伸手抱住面前小小的身子,用自身的体温暖着被严寒针对的即墨璟,抬头看着张玉庭:哥,现在齐国公府就只剩下这一个孩子了。 张玉庭的眼神落在此刻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即墨璟身上,即墨璟的眉眼和即墨卿很像,却又有着即墨静的乖巧。 心尖也是疼得轻轻一颤,没再多说什么。 叹口气便转身进了宫门。 刚消停了一上午的雪此刻又在缓缓地下了,带着天地间最纯粹的寒意落下来,但饶是天地再寒,也抵不过人心寒。 沈知著和林尽欢进了宫之后,便直接寻到慕清洺。 慕清洺眼下刚刚从刑场回来,面容淡漠冰冷,青衣长衫上染着淡淡血腥味还未褪去,只要一凑近便能嗅到。 沈知著皱眉走到慕清洺身侧,轻声询问:子慕,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一起上书求情? 慕清洺却头也不回地落下两个字。 罢朝。 话音落下,慕清洺径直朝着后宫而去。 将沈知著给抛在了身后,呆愣愣地看着慕清洺的背影,因为惊讶微微睁大了眸子,百官罢朝这可是大靖自古以来都没有过的。 这岂不是和造反差不多? 就在沈知著出神的时候,耳边传来猛地将扇子合起来的声音。 将沈知著跑走的神识给惊了回来。 他转头看向身侧,就见林尽欢合起手中折扇转身就要离开,沈知著快步跟上去皱眉询问:我们当真不上书求情吗?就不管这件事情了? 眼下是求情就能管用的吗? 林尽欢嗤笑一声,眸子朝着外头的御马道扫了一眼,似是染上了霜雪的冰冷,又像是染上了慕清洺的淡漠。 走吧,你还真以为慕清洺是让我们罢朝回家歇着? 他随意地手中折扇插在自己的腰间,吊儿郎当地边走边说道,语气随意到了极点:杀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