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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愈加不安起来。 指腹揉搓着眼睛,像发泄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动作幅度惊人,没动两下右眼就已经一片通红,像只红了眼的兔子,拧着的眉梢蕴藏几分淡淡的气馁。 再揉下去,眼睛怕是不想要了? 曲历河不禁抬手,钳住他乱动的手腕,小臂上线条紧绷,让还未从睡梦中挣脱的他动弹不得,后者还在反抗,嘴唇被咬的发白。 曲历河抿抿唇,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问道::“怎么了,眼睛疼?”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迟的反抗幅度逐渐变小。 昨晚折腾了一夜,让他这一整天都疲惫不堪,其实上课之前他真的没打算睡,只是刚刚低头翻书,还没坚持一分钟就陷入了深眠之中。 说是深眠,可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曲历河的平稳的呼吸,也能听清他的问题,甜蜜的梦魇之下,所有想说的话最终汇成乖巧的一声:“嗯,疼……” 说话时,眼角滑下一点晶莹,曲历河皱眉,拇指轻缓的划过他的眼角,“是不是眼睛里面进了睫毛,睡觉还不老实,揉眼睛干什么,我帮你看看,睁开眼睛眨一下。” 江迟艰难的掀开眼帘,刚刚睡醒的人眼神迷蒙,精致的眉眼微蹙,因为眼中的刺痛,在睁眼的瞬间眼泪便汹涌而来,曲历河还没来得及帮他看眼睛,拖着他侧脸的掌心就已经一片湿润。 冰凉的泪水在掌心居然有些烧灼,曲历河沉默的拭干他的眼泪,两指谨慎的撑起他的眼皮。江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望着逐渐凑近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应该抓住机会有所行动。 “曲历河,疼,真的特别疼。” 曲历河:“……” “真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快瞎了,你帮我吹一下吧。” 曲历河面容依旧,神情淡然然的。江迟抿了抿嘴,心头泛起一阵疑惑,难道是自己表现的不够生动? 咳咳! 在心里酝酿了一阵感情后,他刚刚开口吐出个“曲……”字,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就已经收回去,温热的触感不再,略有些凉意。 呃,他这还没来得及发挥呢,怎么就结束了? 下一秒,他听到了身旁人清脆的调侃声:“矫情什么呢,刚刚你淌眼泪的时候,睫毛早就被带出来了,呐。” 话音刚落,一只手出现在了眼前,在裸粉的掌心,赫然可见一根细小的睫毛。 “哦,已经出来了啊,害,我还以为没出来呢,我刚刚眼睛确实有点疼。” 曲历河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嗯。” …… 啧,这个就很尴尬了。 江迟咽了咽喉咙,笑呵呵的翻开书,“睡醒了,我还是认真学习吧。” 也许是真的无颜面对曲历河,接下来的时间江迟,一心扑到了学习上,一节课下来跟着老师的节奏走,居然还真的学到了一些东西,其中不少就是为了应付明天月考而临时整理出来的选择题做题技巧。 全班认真听的没几个,江迟却算在了其中,历史老师表示十分欣慰。 对于已经看完必修和选修课本的曲历河来说,这些解题技巧就显得有些机械和生硬了,后半节课他也没什么心思听,索性就盯着江迟看。 少年的心思藏不住,在感应到身旁人的目光后就惴惴不安起来,原本就弯伏着的背勾的更低,流畅的解题思路被打断,手下的字也开始弯弯扭扭起来。 曲历河丝毫没有自己打扰到江迟的觉悟,只愉悦的勾唇轻笑,将他被自己紧盯的紧张和不安,看见不懂的难题时疑惑不解尽收眼底。 突然间,他感觉江迟有点可爱。 “可爱”两个字冒出来,连曲历河自己都吓了一跳。二中谁不知道江迟从小野到大,干起架来不要命谁都收拾不了,他把那些小滚滚捶的满地打滚,哇哇叫时,可一点都不可爱。 一想到江迟顶着可爱的名声在二中招摇,他就一阵别扭,好像这个名号是冠在了自己头上。 算了算了,不想了。 曲历河慌张的收回发散到无名角落的思绪,径自转身,目光重新落在历史练习册上。在右下角的页码处,用黑色中性笔写了一串数字。 9.12 江迟的生日,九月十二,初秋时节,也是肃城一年天气最好的时候。 但是在他现在工作的容城,那个偏南方的小城,九月正是一年里气候最潮湿阴冷的时候。在曲历河的记忆里,老爸的老寒腿总是会在这几天犯,老妈为了照顾他忙里忙外顾不上休息,身体不好,连带着二老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都选择不过生日。 不过到了12号那一天,他还是会按时接到家里的电话,下班后回到爸妈家中,一家三口坐在桌子前吃一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饭,结束了老妈再下厨做一碗长寿面。 面里面总是要点缀些葱花,老妈每次都被葱花辣到眼睛,将面端给他的时候眼睛通红,泪流满面。 他也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她以后别放葱花了,可她总说那是点缀,看着好看,他作为儿子也无计可施。 每当老妈辣哭的时候,老爸就会领着老妈去洗眼睛。 这一去就是十多分钟,老俩口几十年经历风风雨雨,到了老年关系越来越好,就连吹眼睛这种事情都是对方亲力亲为的。 等到他们回来,自己就已经吃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