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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昭并没能昏过去多久,因为他很快就被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疼醒,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锤子敲遍他的四肢,每一根筋骨,每一根血管。 “我的孩子,喝下去。” 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彦昭看不清那人的脸,也听不清他说的话,只觉得那声音犹如祷告又如同引诱,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那是什么?” 彦昭意识不清,讷讷发问。 劳伦廷将手中装着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凑近他的唇边,语气平淡:“食物。” “食物……” 彦昭启唇的片刻,便有甘甜的液体流入他的喉咙,带着温热流入他的胃中,让他本来疼得几乎痉挛的胃,顿觉舒服起来。 男孩从被圈在怀里喂着,到坐起身来,主动扒着杯子将里面的液体全部舔入口中,他就像是贪食的小兽,要将人生第一次尝到的美味全然吞入腹中,一滴都不落下。 劳伦廷放任他从自己的手中抢过杯子,饶有兴趣地看向怀中的男孩,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一点男孩的黑色发旋,卷翘的睫毛,以及沾上血液而变得饱满诱人的红唇…… 没有哪个新生能抵抗本能,这是刻在他们灵魂上的东西。 即便是再善良、温驯的家兔,也会因为饥饿而露出獠牙。 多么可怜的兔子,多么可爱的小牙。 劳伦廷本来不太美妙的心情,几乎是在瞬间就好了起来,也许是他活得太久了,久到看到这样一位漂亮的孩子就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了几分,他想,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合时宜的话,他真想大笑着站起,拉着面前这孩子跳支舞。 “还要。” 彦昭不满足于杯子里那点血液,他蹙起眉头,一双圆眼睛看向劳伦廷,就在他那双乌黑的眸子中,隐约浮现出一点暗红色。 劳伦廷微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空杯,下一秒,吉尔伯特已经十分有眼力地端来一杯新的血液。彦昭眼睛一亮,抢过高脚杯一饮而尽,他的脸上已经不自觉露出的笑意,双颊也变得通红,仿佛喝醉酒一般。 “还要。” 他说。 劳伦廷将他手中的杯子拿走,扔回到吉尔伯特那里,止住彦昭还想伸手抓杯子的手:“睡前吃太多容易消化不良。” 床上的男孩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嘀咕道:“一直都吃不饱……” “什么?” 彦昭的声音太小,劳伦廷并没有听清。 但一顿饱餐为彦昭带来了困意,他就着劳伦廷的胳膊闭起眼睛沉沉睡过去。 吉尔伯特站在一旁,看着面前的亲王殿下将男孩放到枕头上,又亲自替他掖好被角,将床围几层纱帐拉上,随后走出房间。 “殿下。” 他在后面关上门,“这个男孩……” “你我都早有听闻,东方的吸血鬼从来都比我们更注重血统的传承。” 劳伦廷打断了吉尔伯特的话,“这样一个纯血独自流落在外的可能性是多少?” 吉尔伯特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殿下的意思是,这男孩的身世背后另有隐情。” 劳伦廷不置可否,他只是摇了摇头:“我们与东方大陆联系甚少,背后的事情还要另议,不过,我记得那老头是不是说过,獠牙曾在东方的天空有过一瞬间的征兆,也许…… 我们也应该趁此机会了解清楚。” “是。” 伴随吉尔伯特低沉的应声,别墅再次陷入安静之中。 彦昭睡了很沉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周围仍是漆黑一片,若不是有阳光从床帏的缝隙间溜进来,彦昭差点以为这会仍旧是晚上。 他掀开床帏一角,靠在松软的大床上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好像只停留在下楼喝水那会,然后好像是自己听到了什么动静…… 后面的记忆越发零散模糊,他好像是看到了一个长相妩媚的女人,在劳伦廷公爵的房间里,更多的细节就再没有了,仿佛陷入一种深度麻醉,他对周遭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传来敲门的声音。 彦昭说了句 “请进”,就见吉尔伯特端着餐盘将食物送了上来。 从来都只有彦昭伺候别人吃饭的事,哪里被别人这样对待过,彦昭受宠若惊,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道谢:“先生,您不必这样客气,我很快就要走的。” “这是公爵先生的吩咐。” 吉尔伯特面无表情,在摆弄好餐盘之后,又给彦昭倒了一杯红色的饮料。 “这是……?” “是草莓汁,庄园上盛产草莓。” 第14章 14 红月庄园的领土广阔,北部山脚下有农户散布,南部山区常年无人,曾有传闻山区盛产玫瑰和浆果,都是些精心培育出来的品种,品质好,但在市面上几乎没有流通。 曾经有人前往公爵的私人领域盗采,却迷路再也没从山林里出来,因此,关于红月庄园的传闻便愈演愈烈,以至于彦昭作为一个留学生都已经听说过这些事情。 不过,彦昭对蔬菜水果之类的食物已经不是简单一个 “不喜欢”,他可以用“厌恶” 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那些东西在他的嘴里是带着苦味的,有点像干嚼地上的草叶,因此,彦昭对那杯草莓汁并没有多大期待。 他在吉尔伯特的注视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不自觉蹙起眉头、闭起眼睛。 预想中的苦涩味道并没有席卷他的味蕾,相反,彦昭在舌尖上尝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甜味,当他特别特别小的时候,大概六、七岁,那会他还能尝出水果蔬菜的味道…… 就是现如今口中这种酸甜的味道,清爽无比,甚至能尝到草莓的果r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