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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昭道过谢之后,吉尔伯特就出去了,他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而且很年轻…… 彦昭的印象中,那些贵族们的管家总是一些上了年纪、颇有阅历的老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吉尔伯特年纪轻轻就做到这样的地位。 彦昭脱下衣服,茫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就在镜子的左侧,墙壁上挂着刚才吉尔伯特所说的铃铛——那东西彦昭只在一些历史电影里见过,是富贵人家用来召唤奴仆所用的铃铛,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更加方便的通讯,以及人与人之间更加平等的关系,让这种摇铃传唤的事情减少了。 直到今天,彦昭才第一次见到它。 这真是一座奇怪的别墅,彦昭泡在浴缸中,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画着的印象派油画,精神有些恍惚。 第13章 13 一个舒服的热水澡,让彦昭不自觉在浴缸里泡了很久,直到他觉得浑身有些发热,头脑也变得昏沉,这才强撑起精神从浴缸里爬出去。 彦昭跟着司麒,从前也见过不少好别墅,劳伦廷公爵这栋房内的装修虽然不显金碧辉煌,却仍旧看上去价值不菲——这里有大量的古董和古画,从墙壁上贴着的瓷砖到盥洗池的龙头,每一样都有着历史的沉淀感。 劳伦廷…… 那位公爵大人想必见多识广,品味独特。 彦昭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将吉尔伯特拿过来的睡衣穿在身上,奶白的睡袍,柔软的丝绸布料垂至小腿肚,袖口处和衣摆处的设计都很像是欧洲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荷叶边褶皱,这让彦昭多少感觉到有些不适应。 他推开门走到外面的门廊里,发现整个别墅已经陷入一片死寂,大灯已经关上了,只剩几盏昏暗的壁灯散发荧荧如烛火般的光。 离开了温暖的浴室,彦昭的体温并没有下降,它不断地在攀升,烧得人思维混沌,手脚发软。 彦昭想,这兴许是因为被推入水中着了凉,这才发起烧来,这次烧得不轻,彦昭只觉得嗓子里仿佛在冒烟。 渴,太渴了,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急需一些液体来补充能量。 然而,劳伦廷公爵和吉尔伯特先生在今晚已经帮助他很多,现在时间早已超过午夜,想必他们也已经睡下,彦昭不愿意再给他们添麻烦,于是,他扶着墙壁,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点一点向楼下挪去,想要给自己找杯水喝。 彦昭的动作很轻,他来到楼下,发现自己在黑暗中的视野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即便房间没有开灯,他仍旧看见放在那里的一只精致白瓷茶壶,除此之外,旁边还整齐码放着小杯子,看上去很干净。 若叫是平时,彦昭宁愿自己硬生生挨过一晚,也不会去动别人家的东西,但他今天实在渴得难以忍受,鬼使神差便将茶壶中的水倒出,然后一口气喝了下去。 一杯太少,两杯还是不够,彦昭执起茶壶的手反反复复抬了三四次,喉咙的干燥似乎还是没有得到缓解,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饥饿感卷土而来,再次让彦昭陷入了痛苦中。 他在痛苦中,忽然听见有一阵似人非人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既像是风吹过走廊的声音,又像是女人的哭泣。 彦昭两道眉头皱起来,他本能追寻着声音走过去。 面前是一道虚掩着的门,彦昭整个人仿佛身在云端,视野中的景象也变成了重影:那门缝里依稀可以窥见男人宽厚的肩膀,以及趴在他肩头上一个眼神迷离的女人,那女人披散着大波浪的头发,发出痛苦而欢愉的呻、吟,她抓着男人的臂膀用力捶打,却并没能将那雕塑般的男人撼动半分。 这是…… 彦昭瞪大了眼睛,就连腹腔内的饥饿感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的目光里只能容得下那对男女,这是他活着十八年第一次撞见如此荒谬的活春、宫…… 或许是,他们是在做那种事吗?可为什么那女人的表情看上去越来越痛苦呢? 正当彦昭出神的时候,蓦地,那背对着他的男人转了头,一双猩红的眼仿佛利刃破开空气划在彦昭脸上,他张开的嘴巴里…… 彦昭来不及思考,在下一秒便昏了过去。 他并没有摔在地面上,而是被劳伦廷一把捞进怀中。 没有人能看清他到底是怎样从床边来到门口,而房间那位名叫凯瑟琳的女人却因为没有支撑点 “咚” 的一声倒在地板上。 若非是起伏的胸膛,她像是死了一样。 吉尔伯特出现在房间门口,望向周围的情景,垂下头去:“属下失职。” 他伸手想要将彦昭接过来,却被劳伦廷避开了。 “分化热。” 劳伦廷开口,他的眼珠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蓝色,衣衫平整,仿佛刚才和那女人纠缠在一起的并不是他。劳伦廷将彦昭横抱起来,动作轻松得像是在抱一只奶猫,他看了看怀中的男孩,见他痛苦拧起的眉毛,向吉尔伯特吩咐道:“给他弄点吃的来。” “是。” 吉尔伯特从不会对亲王殿下的命令有任何异议,他看向倒在地毯上的女人,“殿下,那凯瑟琳小姐……” “关起来,我现在不想处理她的事。” “是。” 红月庄园仍旧沉浸在浓稠而平和的月色中,关于这幢别墅里的一切都不会被外人知晓,荒诞如戏剧,但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确实存在,并且已经存活几千年之久,好似是从上帝诞生的一刻起,恶魔也就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