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义叔 第11节
“你记牢便是,早些歇息吧。” “你也是。” 随即就没了声响,肖阚连忙逃走屈身躲起来。 只见宋玉沉着脸出来后,快步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肖阚紧跟其后,看着宋玉进了厢房,然后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了些,然后再也没有动静。 肖阚耳朵贴着墙壁,听不到什么动静,猜测着宋玉估计已经卧床休息了。 在廊道扶杆边坐了一会,肖阚脑海里闪过什么,立马起身往自己的厢房去。 肖阚学着今日赵临江点香那般,往一个小手炉里掺了些余胜的迷香,点燃后闻了闻,确认不会熄灭后又出了厢房。 走到宋玉的窗前,从那窗缝小心翼翼的把炉子推了进去。 在门外守了半柱香的时间,月亮已经蒙进了黑纱里,肖阚才敢轻手轻脚的推开宋玉的厢房门进去。 凭着肌rou记忆,肖阚拿着药物,躲开了房内的障碍物,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宋玉的榻前。 只要微微俯身下去就可以听见宋玉的浅息声。 “义师?”肖阚小声唤了一声。 对方并没有任何回应,肖阚又唤了一声,确定对方确实睡得沉了以后,才敢去点灯。 屋子渐渐亮了起来,肖阚才得以借着灯光看清了宋玉熟睡的脸。 肖阚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碰宋玉左耳轮处的银钉,指尖传来一点点冰凉。 灯光下,这么静水颇美的一张脸,平日里却总是一副凶相,甚至不曾对几次肖阚有过笑意。 就这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肖阚才想起正事。 肖阚把对方右手的衣袖翻上去,随即就看见了手腕被白色布条潦草包裹的模样。 解开布条,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约莫两寸的枪口,看样子像是刀刃划伤的,伤口有一半已经结痂,还有一半似乎是刚刚裂开的,还暴露着惊心怵目的红色。 “义师……”肖阚的指腹划过对方的小臂,眉头拧得难以展舒似的。 肖阚取了些雄黄的粉末洒在了伤口上,随即宋玉身体颤了一下,约莫是被刺痛到了,肖阚连忙俯身下去吹了吹。 不过对方依旧没有醒来的可能,肖阚不敢耽误太久,又打开两个小瓦瓶,倒撒在了伤口上,然后又用干净的布条重新缠裹上去。 情不自禁的,肖阚手心落在了对方手背上。 此时此刻,肖阚脑海里冒出的是昨日在关谣的竹舍外听到的东西。 “重锦。” 肖阚垂着眼眸,用着极低的声音唤出了他最想喊的名字。 “重锦,义师,义叔。”肖阚无法自拔的指腹细细摩擦对方手背的皮肤,渐渐的手掌心靠近到宋玉的脸颊。 犹豫了片刻,最后只是替对方撩开眉边的几根碎发。 肖阚对着这张脸想了很多,美好的,懵懂的,糜烂的,情不自己的。 但最后又不得不想到那些令他头痛的,比如杜奴娇,也比如杜奴娇的孩子。 肖阚越想越心烦,甚至有几分怨气。 倘若那孩子真是宋玉的……自己有一天要从青玉案里搬出去吗? 肖阚真想从这张脸里直接得到答案。 吹灭了灯后,肖阚就拿着东西出去了,差点忘记之时,才连忙到窗前把香炉一并带走。 这一夜,肖阚睡得极其不安,梦反反复复的横跳着。 “来,这是你径云兄长,快叫哥哥。” “径云,怎么了,这是你义弟啊。” “义叔,不是,义叔……” 肖阚梦到宋玉抱着一个三岁的孩童,那孩童哭着叫宋玉“阿爹”,而杜奴娇依偎在宋玉一边哄着孩子。 没一会,梦又跳到关谣的竹舍外。 肖阚现在竹舍外,那窗户半开着,窗里的凉榻上卧躺着两个人。 “是,是临江和谣叔……不对。” 肖阚晃了晃头,使劲想看清是谁,却发现这窗里,那凉榻上的两人并非赵临江和关谣。 而是一个男子和宋玉,两人上敞着衣衫,发丝相接,耳颈交息,宋玉半身青衣半挂在腰上,折起的小腿抵在对方的膛前…… 肖阚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竹舍的门,闯到两人面前,一把揪起宋玉身上之人。 然而,那人抬起头时,肖阚看到这人的脸却怔住了。 怎么是自己的脸?!这人怎么是自己? 肖阚连忙松开对方,只见那个宋玉懒懒的偎到另一个肖阚背上…… 他慌张极了,不敢再看那个肖阚和宋玉,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落荒而逃的跑出了竹舍,却脚下一滑从竹舍前的石梯滚了下去。 满眼混沌中,肖阚喘着大气睁开了眼,却看到的是床顶。 ——————原来是梦。 肖阚拍了拍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一番后,看了看窗外,天色还早,但已经有一点光亮了。 他又闭上眼睛,打算再休息会,可脑海里跳出来全是梦里的东西。 那梦里的情涩非非和躯体缠绵的画面,跌宕的噫嘘声,再熟悉不过的两张脸,一次比一次更清晰的冲击着他整个人。 肖阚有些焦躁的翻了个身,却感觉到自己某些地方已经有了不该有的变化。 “晨:杵罢了……”肖阚攥着被子,心里默念。 可这越是心里暗示自己,这杵的就越是难以忽视。 做了个梦就不得不去汙渎这件事,肖阚是万万没想到过的。 肖阚感到十分羞耻,不仅是因为梦到了香艳情欢,更是因为那对人是自己和宋玉。 怀揣着罪恶感和压在心里的兴奋,肖阚头半闷在被子里,渐渐的额头冒起了热汗,天色大亮的时候,肖阚嘴抵着枕头,沉沉的闷哼了一声,手心握住了一片湿热。 第11章 两味药剂 当肖阚收拾好自身,去伙房时,却发现杜奴娇已经在生火了。 “径云。”杜奴娇明显有点像被抓赃了似的,有些心虚。 肖阚急忙过去从对方手里拿走柴枝,“杜jiejie怎的起这么早,这些我来做便是,您回去歇息吧。” “我……”杜奴娇嚅了嚅下唇,“我来几日了,怎的能安心坐享其侍。” 肖阚把手中的柴火丢进灶里,“往日都是我做,杜jiejie不必为此多忧,再之,义师知道了,也会责怪我待您不周的。” “不,重锦他……” “您身子尚未好转,这些事还是我来做就行,您若是想做,日后身体舒缓了,再忙不迟。”肖阚熟练的拿起砍刀,劈起了柴火。 杜奴娇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只能讪讪道:“多劳了。” 对方一出伙房,肖阚想到了梦里杜奴娇依偎在宋玉身边哄孩子的画面,就不受控的,举着柴刀奋力向柴墩砍去。 比起这个念头,肖阚渐渐意识到自己另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正在占据自己的心,那就是他不知不觉里,总是不得不把杜奴娇的腹中胎儿当成宋玉的骨rou。 那他肖阚算什么? 每天心甘情愿,好声好气的伺候他们一家三口人是为了什么? 肖阚气得发堵,不节制的做了一大桌早饭。 他看着自己手作的一桌东西,心里发狂的大喊:“满意了吗,满意了吧!” 宋玉落座时,看到一大桌东西,就连下粥的小菜都有四碟,不由得怔了一下,问:“怎么做这么多。” “……”肖阚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心情愉悦,不慎做多了些,下次会注意的,请义师宽谅。” 肖阚语气高亢,无可反驳似的。 “无事。”宋玉避开了对方的眼神,开始吃东西。 杜奴娇尝了几样东西,连着夸了肖阚好几句,肖阚有些难为情的接受了。 宋玉夹菜的动作看起来比平时要动作小一些,肖阚自然明白是因为那道伤口的缘故。 盯着盯着,宋玉察觉到肖阚的目光,结果两个人的目光撞了个正着,肖阚咽下嘴里的菜干后,匆忙低下头继续刨饭吃。 不知为何,宋玉却感觉到,肖阚那片刻的眼神里,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然而,肖阚刚刚正视那张脸时,心痒难挠的想到了梦里宋玉的那张脸,一模一样的脸重合,使他大为触动。 关于梦里那些情迷意乱的,难解难分的画面让他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快吃完时,宋玉如往常一般会去安排肖阚一天要做的事,“今日南庠乔迁,你同知节他们去帮忙罢。” “是。”肖阚看了一眼宋玉的脸,又匆匆移走视线。 宋玉却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诸多异样,“径云,有事便说。” “无事。”肖阚手用力的捧着碗,“义师何出此问。” “为师……”宋玉放下筷子,“为叔看你欲言又止,是有何事?” 肖阚也放下碗筷,“劳烦义师多虑了,径云只是想过问过问义叔今日何从。” “同你谣叔有要事要议。” “径云知晓了。” 宋玉向来不会和肖阚细说自己的行程或者常事,肖阚也不会多问,一是尊节,而是没有立场,三是没有胆量。 只不过今日这么照常一问,却又些不同往日的味道在里面。 不仅仅是当事者两人,就连一旁的杜奴娇,也察觉到一些不可名状的怪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