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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博听到动静,立刻走过来,让她别动,然后把这个临时餐桌恢复原位。 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无事可做的话,气氛就更尴尬了。 彭博右手从衣兜里掏出言笑的身份证,“昨天办手续的时候急用,就擅自做主从你包里找了用的,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 言笑抬眼看了自己的身份证,伸手拿过来,轻声地说:“没关系的,谢谢”。 “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言笑神色稍显凝滞,面带尴尬,便不再说什么了,房间里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彭博看言笑有些坐立难安,只好先开口,“那我明天过来给你办出院手续,你今天好好休息”。 言笑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头,她神色疲累,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彭博情绪一瞬间低落起来,只感叹自己做人失败,如此讨好却如此不受待见,回酒店时意兴阑珊。 第19章 几个认识的朋友正在一处消遣,喝酒聊天,酒吧的音乐从手机里传来,一阵一阵的,他觉得自己这一天过得漫长而荒唐,还不如出去嗨一把,让这个漫长的一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他答应了朋友的邀请,临近晚上十点,又吹着夜风出门了。 满腹心事无人说,不如喝点酒痛快痛快。 有面容姣好身材出众的女郎靠近他,坐在他旁边,一杯一杯陪他喝。一起喝到第八杯的时候,他心有不忍,也有些上头,端着酒杯望着她笑,她也笑。 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脸色微微有些红,提醒女郎:“会醉的。” 女郎莞尔一笑,凑近他耳边:“正好可以借酒装疯”。 说完微微转了脸,亲了他的唇角。 见他没有闪躲制止,便大胆起来,重重地在他脸上亲了个口红印上去,像盖章一样,然后退回座位,仰头把一杯酒喝完。 彭博的嘴角始终挂着笑意,等她亲完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在她仰头喝酒的时候,他拿着酒杯晃了晃里面的液体 ,虽然笑着但意味不明,也一仰头把酒喝了。 只是氛围一下子从暧昧模式调到了冷场模式,女郎自觉没趣,拿起酒杯敬了一下后兀自离开。 彭博想,这就是言笑在病房面对他的感受吧,虽然心中不乐意却碍于礼数情面不好请人走,只能冷冷的,用情绪传达不高兴。 这样一想,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恨。 朋友看他气走了搭讪的女孩子,又一杯接一杯地猛喝,只当他是因为时巧结婚借酒浇愁,也不阻拦,只不时地观望一下,反正最后免不了要将他扛回去的。 酒喝多了,神志稍显模糊。 他眼前总是晃动着言笑的侧脸,还带着婴儿肥,在光晕里有一层细微的绒毛,温和柔软的样子。 言笑低头吃饭的时候,他坐在斜后侧,不时偷看,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安,感觉很奇妙。 又想起早上抱着言笑的情形,她晕倒了,安安静静躺在他的怀里,看着柔柔弱弱的,一时让他特别怜惜。 到医院送急诊的时候,她虽意识不清,却不知道何时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他用力拉开,没成功,倒扯出了少许他扎在裤子里的衬衫,情形狼狈。 有个助理医生正望着他,他觉得尴尬,想着或许自己不应该这么直接暴力,于是抚上言笑的手,一边哄着一边试着十指交握,让她的手指从用力的状态松懈下来。 虽然人多且杂,握上言笑手的刹那,温暖软糯,他心中升腾起一种未有的柔情,言笑放开他衣服后仍然不舍得离开她的手掌,便交握着一直到推进病房检查。 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无比渴望那双柔软无力的手,酒吧的灯光交织闪烁,他伸长脖子,向着吧台上一束暖色的光,伸过脸去,仿佛言笑在轻轻地抚摸他。 言笑的名字郁结在他心中,而酒入喉肠,他终于趴在吧台边。 酒精和昏沉的意识,带走了他今天所有的烦恼与忧愁,而今天,终于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言笑办妥出院手续后,便立即离开了三亚。 彭博宿醉,临近下午才醒,醒来径直去了医院,扑空。 章程和时巧仍然在酒店,出双入对地跟宾客们寒暄道别,然后飞往热门的情侣旅游圣地马尔代夫度蜜月。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人生里继续前行,认真生活。 言笑回了老家。 老房子在一片新建的楼房里显得格格不入,几个月没回来,它更加老态龙钟。 秋天连绵的细雨,老房子周边已经长了些青苔,即使现在冬日的暖阳照着,也没减弱斑驳落败的场景。 言笑打开家门,一股久未有人居的霉杂味扑面而来,阳光跟着打开的门射进屋内,恍惚间,奶奶正笑意吟吟地望着她,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怎么也收不住。 她想起以前每次回家,奶奶都在家门口迎接她。现在,奶奶老了,常住大姑家了。 自己这模样,倘若去大姑家,会让人担心,索性自己在家呆一下就好。 但她知道,家里空气中飞舞着的每一粒尘埃,每一丝包裹她的气味,都有奶奶的痕迹。 现在,唯一还包容着她,无条件收留她爱她的,只有这个破旧的家,和牵挂着她的奶奶。 好不容易回趟家,她本该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