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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棠暗暗想到,恐怕只有自家那个老实巴交的表哥,才回会据实以答了。 果然,在街道柳弘之侯,苏沐棠迫不及待问他策论如何答的,他道:“吏部乃六部之首,其余五部的人员任免、考评、升迁无一不同吏部挂钩,是以若官员有不正之风,吏部当负首要责任……” 难能从自视过低的柳弘之身上见到这般眉飞色舞,苏沐棠浅笑道:“弘之表哥看来答得不错,这厢先提前恭喜表哥。” 听得这话,柳弘之当即脸一红,连连摆手,“没有不错,没有不错,也就中中规中矩地答完了题,快别说恭喜这样的话。” 果然还是老样子。 苏沐棠好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一早备下的贺礼,看来是毫无用武之地了。” 什么,竟然贺礼都备好了?柳弘之连忙拒绝:“使不得,使不得,沐棠表妹,做人要低调行事,免得叫人看了笑话。” 一同而来的玉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弘之表哥果然有趣,也难怪沐棠表姐时常提及。” 似是这才发觉王玉蝉的存在,柳弘之看向苏沐棠,“这位是?” “吾先前同你说过的玉蝉表妹。” 不说还好,一说这名字,柳弘之原本泛红的脸,这下更是红得发烫,忙低头行了一礼,掩去尴尬,“原来是玉蝉表妹,弘之这厢有礼了。” 见他这般一本正经地行礼,苏沐棠难免打趣,“真是个呆子。” 王玉蝉也是捂唇一笑,“吾倒是觉得弘之表哥甚是有礼。” 苏沐棠摇了摇头,“好了,不笑你了,弘之表哥,吾今日是想与你去做一身衣裳,待得琼林宴那日穿上身,簪花打马御街前,岂不美哉。” 柳弘之愣在当场,眸子里得动容却是藏也藏不住,但转眼他又用力地摇了摇头,“还是不了,多谢沐棠表妹替我打算,可我不一定能够考中的。” 又是这般,苏沐棠浅笑着看向王玉蝉,“你看我说对没有,弘之表哥就是这样,你还非得叫我表示一番。 看吧,如今可是好心一片反被怨。” 听出这话中的暗含的意思,柳弘之垂下了睫毛,失落地道:“原来这不是沐棠表妹的主意啊。” 王玉蝉心思细腻,觉察出了一些门道,忙急着撇清:“弘之表哥莫要误会,是沐棠表姐提议的,我不过是给了个个意见,表哥若是不中意,咱何不先回侯府,表姐置办了席面,又请了戏班子入府,只等弘之表哥出了考场,好松快松快。” 听苏沐棠为他安排得如此周到,柳弘之为之一动,再揖一平辈礼,“表妹有心了。” 没再客套,王玉蝉同苏沐棠上了一辆马车,柳弘之及书童阿大的马车随后。 两驾马车华盖遮顶,其中苏沐棠乘坐的马车足有一丈见宽,须得用并驾齐驱的两马方能拉动,这在来往如梭的街道尤为打眼。 长生一早便注意到了那辆马车,因对车厢内闭目养神的裴以安道:“公子,你看,这马车何等气派,我见那车辕上刻有“苏”字,该不会是苏将军吧。” 听闻这话,裴以安果然睁开了眼,挑开帘子觑向并排的那辆宽展的马车,声音中带着疲惫道:“还真是苏沐棠啊,她来干什么?” 长生看了他一眼,“公子你忘了啊,柳公子也在贡院参试,苏将军定然是去接柳公子的。” 又是柳弘之,低低叹了一声,裴以安懒懒地松开帘子,又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长生见状,便道:“公子,考差了也没什么,姑奶奶本就不想公子高中,为此还专门去了寺庙求菩萨保佑。” “真是有劳了。”裴以安眼眸微阖,低低地道:“只是恐怕要叫你们失望了。” 长生道:“那公子你因何叹息?不是因为文章做不出吗?” 裴以安懒得接话,头抵着车壁,昏昏沉沉睡了起来。 没有得到回答,长生偏头看去,就见自家公子此时的面容与声音,皆以入考场前多有不同,这才渐渐回过味来,“时候到了啊,怪不得了。” 萧祜每回易容成裴以安的模样,至多维持半月,且时间越长,面貌越接近本貌,声音也逐渐复位,最后一日则几同原貌,且会沉沉睡去,直至三日后再次苏醒,声音和样貌皆回归本我。 “公子,那我们直接回马场吧,否则来不及了。”看这情形,沉睡也就这两日,万不可再回东山村,否则一旦真相暴露于众,以他一个人之力,断然无法护住公子。 “不,去城南那处宅子。”裴以安说完这句,又沉沉睡了过去。 真是造孽,长生心里暗骂,自家公子生得天人之姿,却不可以本来面目现世,非得用此番伤身的做法,那做恶之人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与此同时,与之并驾齐驱的侯府马车上,苏沐棠也掀开了帘子,四下张望着。 “表姐,你在找甚?可要让车夫停下来?”王玉蝉问。 “不必,吾只是以为有故人在此。”苏沐棠清亮至极的眸光有意无意地梭巡着对面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直到那辆马车在岔道口分道扬镳,这才幽幽地收回视线,“吾可能这些日子,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 苏沐棠耳力极好,方才那马车里的声音,她听得真切,与崔三的声音倒是有着五分相似,因着并不完全肯定,苏沐棠才未贸然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