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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殿主身旁,并肩站立着一位身着蔚蓝华袍的男子。男子神情复杂,目光紧紧盯着可君的一举一动,内心已经大为震撼。因为他本以为对方如今凭借一个神女的身份活得该十分艰难,但是此时,上至神殿殿主,下至几位长老,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十分敬畏,甚至时而感到惧怕。 可君拿起被鲜血润过的棺钥,走到沈秀身前,嫣然一笑:“沈老板,合作愉快。” 可君棕色的眼眸上覆着一层霜色,让人难以参透其中的情绪。 在沈秀眼里,可君的容貌、音色已经与他记忆里的他大不相同。但是,外表不一样,但一个人的气味与感觉是不会变的。可君身上依然维持着股天生不服输的劲儿,结成傲骨,百转千回,经过尸海血路,终究还是要走回权势的巅峰。 沈秀仿佛又回到那年,目送他到城门之外。 高大战马上的他,一身雪银盔甲,手持长剑,意气风发。在他的身上,他看到他的背后,长着一双无形的羽翼。眼中的光辉,比日光还要耀眼璀璨。他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君萚我,赴死,不悔。我愿为天下舍身。” 他一生无大志,那一天,望着他的背影,却生出了,要好好珍惜脚下这片土地的决心。 “你的镜片,我回头找到了新的材料,再做一副给你。”可君伸出手指,戳戳沈秀的胸口上,被金链悬挂起、仅剩的一枚镜片。 沈秀明明不再年少,老脸却依然被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撩的漫起薄红。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这么些年,一直随身携带的水晶片,竟然就是制成棺钥的原材料。这水晶片是他送给他的见面礼,他珍藏半生,如今,也该还给他了。 他摇摇头,苦涩道:“不必了。” 可君轻嗯一声,并未再说些什么。毕竟他与他,早就是两路人。他转过身去,那副温柔含笑的表情转换之快,立刻敛收成一副肃穆凛然的神色。 他将棺钥小心插入玉棺中心的钥孔之中,寂静的氛围之中,传来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动,玉棺的棺盖自动微抬,开出一道细缝。 可君会心一笑,这一天,他等了许久。当然,这只是筹谋多年,迈出的第一步。 拿到那幅《凤栖墨》,并不意味着,三枚碎片已经掌握在他手中。 宣槐默默叹了口气,用手将眼眸掩住。毕竟他若继续再看下去,便是对死去的少宁长公主大不敬。 谢倦的听觉敏锐,当他察觉到可君的反常举动后,微微皱眉,上前一步,紧紧扣住可君欲要掀开棺盖的右手,问道:“你在做什么?” 可君漠然道:“以后你就会知道。” 谢倦紧扣住可君的手腕不肯松懈:“开陵仪式里并没有开棺这一个步骤,你要将我母亲的尸首暴露在这群陌生人的眼下?这就是你所谓的敬畏先祖。利用我打开我母亲的棺杶里,你到底存何目的?” 可君撑着最后的耐心,道:“拂衣,你要明白,只有成为强者,才能不被踩在脚下,才有足以有登上顶峰的能力。生而为人,不做蝼蚁。” “金沙天地盟盟主白萩,是西南与北府最大的敌人。他的境界已经远在宗师之上,你凭什么实力去打败他?中州剑道第一宗师贺岸都拿他没有办法,你能保证自己将来一定可以超越他么?” “参军......你的想法太过天真。拂衣,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我们要一起走很多很多的路......这棺杶里,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一幅画卷,可以寻得三枚河图洛书的碎片,只要有了这三枚碎片,白萩根本无法奈我们何。” 可君的内力深厚,谢倦根本无法再继续压制他的手腕,可君扣动棺盖,轻而易举的将棺盖一掀而起。谢倦被可君掀棺的惯力推到几米之外,后脑勺重重撞在石壁上。 谢倦倒抽一口凉气,伸手往脑后一摸,摸到一手湿润的鲜血。这一撞,将他摔落下鹤望峰时落下的伤口,增添第二次创伤。 谢倦眼前昏暗一片,意识愈发混乱起来,他感到无助与无望,紧紧咬着唇瓣,忍受着从脑后应接不暇传来的刺辣痛意。 温热的鲜血顺着脖颈,将银白圣洁的神袍染红。他的眼眶不自觉就蓄起眼泪,顺着颊面滑落,与血水混杂在一起。 宣槐他看到谢倦这副样子,心脏抽着疼。他步履蹒跚朝着谢倦快步跑去,但是碍于自己年纪大,腿脚并不利索,刚走两步就被脚下的碎石绊倒在地,膝盖直直砸在地面,痛的他眼睛一翻,直哼哼。 宣槐是打心底心疼谢倦。他看到谢倦,便如同看到少宁长公主。他是看着少宁长大的,又怎么舍得看到她的孩子受苦。 “小谢!”沈秀也跟着宣槐的步伐朝谢倦奔去。 可君全然不理睬谢倦这边的情况,他从玉棺之中,拿起那幅蓝色玉柄的画卷,眼眸明亮。 谢倦沉浸在万般痛楚之中,本能呼唤一句:“寒川......” 谢倦怎么也想不到,当他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耳畔传来二字:“我在。” 谢倦再也抑制不止心中的委屈,靠在身旁的坚实臂膀上,又道一句:“寒川......” 这个时候,他根本想不起所谓的寒川到底长什么模样。他的记忆停留在摔落下鹤望峰之时,躺在冰冷地方上,手里握着剑穗上沾血的玉珠,玉珠之下,寒川两个字已经深刻在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