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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兰心惊胆战地扶着她,担忧道:“姑娘,您……” 她总觉得,姑娘想起来回忆之后,反应好像有点奇怪。 被秋环的宫女架来的大夫擦了一把汗,正要为明舒诊治时,明舒笑了笑:“劳动大夫了,不过,不用诊了,我只是方才有些突然的头痛,现下已经没事了。”让丹兰给了诊金,疲惫地阂了阂眼。 “姑娘,您气色这么差,今日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 听见丹兰的提议,明舒站直了身子,缓缓地点了点头,却道:“我们搬去陛下赏赐的陆家新宅吧,一直住在九宜胡同那边,也没个道理。” 丹兰没太明白:“那,还是等大人下了衙,和他商议了再说……” “不必了,现在就去吧。”明舒看向周嬷嬷:“劳您等大人回去,跟他说一声。” 周嬷嬷应诺,心底却有些异样,只是生生地将一些念头压了下去。 搬个地方而已,小事,大人到时候迎娶姑娘,姑娘还不是要先回陆家去住?于情于理,都没什么异常的。 至于不跟大人商议……大人的脾性,一向就是将姑娘的话放在首位,哪怕是回去说了,恐怕也只有立时应下的。 周嬷嬷没有多想,或者是,不敢多想。 秋环见状,连声道:“小姐,那我也随您去看看吧……” 明舒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去晋王府看你。” “好吧。”秋环点了点头,她一向习惯听明舒的话,从来不反驳的。当日她留在京都,也是因为明舒有些放心不下家里,才让她留下看看情形。 …… 御赐的宅子地段不如陆家老宅,但宅子亦十分宽阔。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都是精雕细琢,没有堕皇帝的面子。 陆明舒让丫鬟们散去,独自一人坐在屏风后头的大炕上出神。 良久,她僵直的身子缓缓恢复了过来,起身去开了门,吩咐丹兰道:“去沈容安府上找他,就说,我要见他。” 丹兰吓了一大跳。 可论忠心,她自然是忠于明舒的,犹豫了一下,也只能照着办了。 …… 裴宣回了九宜胡同,本是满面春风的,只是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却没瞧见明舒,微微有些意外。 他随意地在炕上坐下,抿了一口茶,看向周嬷嬷:“她还没回来?” 周嬷嬷回来后,却是越想越不对味儿,眼下便露出了一些吞吞吐吐之态。 裴宣眉眼微沉,正要发作,忽地有一人在外示意,是他留在明舒身边的暗卫。 “……姑娘今日带着丹兰回了陛下赏赐给陆家的宅子后,丹兰去沈家求见了沈容安,并且后来将人带进陆宅……” 那暗卫神情有些异样,显然也是清楚,裴大人有多么不待见那位沈大人。 裴宣蓦地回首,眼神锐利地望着周嬷嬷:“今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嬷嬷面如土色,跪了下来:“今日姑娘去见了从前的一位婢女,去了陆家老宅……然后不知怎的,姑娘直道头痛,后来就想起了从前的事……之后便带着丹兰她们回去了,让老奴在这里等您回来,禀报一声……” 裴宣袖子下的手攥得发白。 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之后,就让人去带沈容安去见她? 而且,如此干脆利落地搬离了九宜胡同,甚至没回来收拾任何一件衣物首饰,只将属于高家和裴家的周嬷嬷给他送了回来…… 他面色越来越冷,整个屋子登时间落针可闻。 半晌,他紧了紧衣襟的纽扣,转身离去:“备马。” 他要去问问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49章 割席 ◎“你既瞧不上我,又何苦自甘下贱?”◎ 陆明舒在陆宅的一处水榭等沈容安。 沈容安跟着丹兰一路走, 遥望那处一排杨花摇曳不休,大开的门扇是用楠木镶宝蓝琉璃制成的,隐隐能瞧见里面铺设的金砖, 整个水榭看上去流光溢彩,不似人境。 皇帝并不是手面小的人, 为陆家翻了案,大概心存愧疚,虽然没赏赐陆家子弟一官半爵, 只封了陆明舒一个不痛不痒的县主, 可这御赐的新宅子, 也是先皇在时一位受宠的长公主的府邸, 亦是奢华无限。 此刻沈容安神色怔忪, 恍惚间竟然觉得像回到了那时在陆家族学求学的日子。 偶尔陆明舒与府里的堂姐妹和邀请来的贵女在陆家水榭开小宴,他总会想方设法借着陆家兄长的名头在周边徘徊,那些贵女不少人面含羞怯地偷偷看她, 可他眼里, 独有明艳.动人的她。 而她的眼里……好像什么都不曾有过。她看着活泼灵动,不似陆大小姐般心思深沉, 其实内里也是十足十的傲慢, 没什么人能入她的眼。只不过,她的傲慢鲜少用来中伤别人罢了。 沈容安负手走进水榭时,明舒正倚在菱花窗边看外头的小丫鬟垂钓,听见动静, 她扭过头来,初雪般白净的面孔显得安宁温柔。 她含笑道:“容安哥哥, 你来了。” 许久不曾听到的称呼, 让沈容安愣了愣, 旋即欣喜地上前一步:“明舒,你果真是想起来了!” 自小到大,她一直是这样唤他的,与对待旁的外男的态度大相径庭。虽然,主要缘故是因她幼时落水时,他救了她的命。 明舒微微颔首,笑道:“坐吧。”又轻声道:“丹兰,奉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