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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卓殊改了主意,冷笑一声:“寸头!” 新理发师愣住,回神后连忙笑道:“好的,您打算剪毛寸、圆寸还是板寸?” 半小时后,戚卓殊满意地顶着圆寸离开座椅,伸手在短发上揉来揉,乐此不疲地对着镜子摆pose。等谢林下剪完头发凑过来,镜子里便显出两头短发。 “你怎么也剪得这么短!”戚卓殊惊讶。她平日里短发习惯了,这次只是更短,可谢林下从来都是长发,突兀地剪成一寸来长的短发,简直像换了个人。 谢林下微笑着说:“我也生气了。” “啊。那套话我听了有一百遍。”戚卓殊说:“每次说要剪到很短,理发师都要说不行——但是,”她扬起眉毛,表情神气:“我丑我乐意啊!” 说到最后她笑眯眯地勾住谢林下的脖子,两张脸凑到一起:“来,咱们拍照纪念一下!”不知何时她掏出手机,一边勾着谢林下,一边对着摄像头比心,口中喊着:“三二一!” 画面定格。戚卓殊笑容灿烂,眼睛弯成了月牙,翘起嘴角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而她身旁,顶着细碎短发的谢林下,表情柔和得像正午的海浪。 戚卓殊将合照珍藏,又拍了几张独照放在她身为旅行博主的大V上,再回复几条评论,便到了晚饭时间,海边道路的两旁架起了烧烤摊位,伴随着炭火燃起,混合着rou香的烟熏味儿弥漫开,钻进路人的鼻子里。 戚卓殊和谢林下沿着街道往前走,经过一家家烧烤摊,这家买几串,那家买几串,一边看一边吃。烧烤摊上,师傅用竹签串起羊rou,摆到铺着铁网的炭箱上,火舌瞬间蹿出来,卷上羊rou,刺啦一声,燃烧的油脂在灯光下泛出细碎的光,点缀在羊rou串的表面,很快又融化成扑鼻的香气。这时再洒上涂上辣椒酱洒上孜然粉,混合的香味便跟着烟熏的气息一同飘在空气中,令人食欲大振。 戚卓殊和谢林下穿着睡袍、踢着拖鞋,左手一把羊rou串,右手一把掌中宝,就着空气中的香味,吃着嘴里的美食,吃完了看到街边缭绕的烟气,又忍不住左手一把烤鸡胗,右手一把牛板筋,最后吃得手里嘴里都是油。谢林下说是胃不好,可戚卓殊提醒她注意的时候,她却干脆利落地吞掉一个烤生蚝,说:“反正就这一次了。” 空气瞬间安静,烟熏火燎的氛围忽然远去。戚卓殊慢吞吞地咬掉最后一块掌中宝,收走谢林下手中的垃圾扔掉,说:“你决定了吗?” “……嗯。”谢林下停下脚步,微笑着说:“我决定了。” 灯光打在她脸上,照出她眼中坚定的光。 戚卓殊明白了她的选择,也笑起来:“挺好的啊。” 谢林下有那么一瞬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后轻声说:“你该多交些朋友。” 戚卓殊迈着大步懒散地走着:“朋友那么容易交到的话,我还至于没朋友嘛。” 谢林下无奈摇头,跟上她的步伐:“至少你的男朋友够多。” “他们啊。”戚卓殊随口说:“我和他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只能和他们谈情说爱。他们永远不可能理解我。” 谢林下笑了:“至少他们能陪伴你。” “对啊。”戚卓殊说得头头是道:“所以他们能消解寂寞,但消解不了孤独。”她转过身来倒退着走,面对谢林下说:“我需要的是朋友,不是男朋友——可是你要走了。” 谢林下站住了。 戚卓殊也站住了,微笑起来:“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和你说,现在你决定要走了,我也总算能说出来了——其实……我不想你走。”她笑得更灿烂了,火光在她眼中绽开:“我想你留下来。” 谢林下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戚卓殊笑着说,声音有些哽咽:“我其实不能理解,放着这么好的条件不要,跑去荒山野岭吃苦,还拿不到多少钱——你为什么就一定要走呢?” 谢林下摸了摸戚卓殊的短发,平静地反问:“你明明可以接手你母亲的公司,赚更多钱,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做,依然能享受优越的生活,可你却满世界地跑,多少艰苦环境都待过,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你又是为什么呢?” 戚卓殊握住她的手,目光晶亮:“因为我快乐啊。可是你,你不快乐。” “或许不快乐吧。”谢林下微笑着说:“可是很幸福。” 戚卓殊抚摸着她粗糙的掌心,扬起脸说:“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她笑笑:“我送你。” 谢林下是坐火车离开的,戚卓殊送她到车站外,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心头涌起怅然。可时间照常前进,生活仍在继续。陆嘉礼的配型结果出来了,不出意料,匹配度很高,李夏景的手术便提上日程。陆嘉礼住进医院做术前准备,李夏景经历一段时间的调整后身体也达到了最佳状态。 为方便手术进行,他们暂时住在同一间病房。陆嘉礼却像没看到他似的,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李夏景则显示出强烈的存在感,主动招呼道:“我还没有亲自感谢你。” 陆嘉礼没看他:“不用。” 李夏景自顾自地说下去:“卓殊说你同意的时候,我还有些惊讶。” 陆嘉礼看了他一眼。 “还有上次那件事,”李夏景真诚地说:“卓殊说她已经代我向你道歉了,但我还是想亲自和你说一声。”他注意到陆嘉礼抿起了嘴唇,便继续以亲切温和的口吻说:“虽然她也认识你,可毕竟我们相处更久,她选择救我却没有救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希望你能够体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