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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虽然待人和善,但多年来把家业照应得妥妥当当的,也是个有决断、有口齿的伶俐人。愤怒之后,很快平静下来,冷笑着言道:“那不是春霞族嫂么?‘鸠占鹊巢’!当日你想把二儿子过继给我家,原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幸亏,我家老爷不愿,咱们这是逃过了一劫啊!” “今日是祭祖大典,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离间族人,是个什么道理?来来,咱们去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请族长评判,这心思不正,口多言的妇人,依照族规,该如何处罚?” 一时间,两人声音越来越高,颇有剑拔弩张之势。陈氏气愤之下,真地准备去找族长讨个公道。 见事情闹大,在场的有年纪大,经历多的,连忙赶着调解,也出声斥责了那挑事的王春霞。其他人在名声颇好的陈氏和平日里素喜搬弄口舌,贪占便宜的王春霞两人中,自然偏向了陈氏。何况,今日之事,完全是王春霞挑事,存心不良。若是让安哥儿与父母离心,陈氏再不会罢休,必定饶不了王春霞的! 王春霞也知道自己嘴欠闯了祸,怕林清夫妇记恨自家,在族人面前闹出来。当即眼珠一转,决定先下手为强,大哭大闹起来,口口声声道陈氏依仗着家中有钱,只拌了两句嘴,就想着置人于死地,何其狠毒! 西厢房的吵闹声惊动了东边堂屋的男人们,族老们连忙赶来询问。当着众人的面,王春霞哭得更加凄惨,反而陈氏因顾念着安哥儿,口中含含混混地,不愿说出原委,其他人看这情形,也不好开口。这样看去,仿佛王春霞反而占了理。 王春霞丈夫那一枝的族老就开口道:“林清家的,家和万事兴!都是林氏一族的人,要强好胜的可不好!” “族老,哪里是我要她的强?”陈氏气得脸都白了:“您并不知前因后果,如何就断定了是我的错!” “那你为何不开口说明?”那族老哼了一声:“再说,你族嫂都哭成什么样了,难道不是她受了委屈?” “族老!”清脆的童音从人群外响起:“我阿娘从不欺人,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众人!她不愿说,那一定有她的理由。您为什么不去私下问问旁观的人,弄明白真相呢?哭的人就是有理的么?难道您没听过:先哭的孩子有奶喝,恶人先告状吗?” 第12章 林家出继子12 只见一位稚童从人群后面走出来,径自来到陈氏面前,拉着她的手,叫了一声:“阿娘!” 众人见这小童干净利落,身形挺直,眼神镇定。年纪虽小,却透着一股能镇住人的淡定大气,心中暗暗称奇。 陈氏被林明安的小手紧紧一握,他手上的暖意传递到自己掌心,心中忽然就安定下来,微笑着看着林明安,眼神中很是骄傲。 “你这么小的孩子懂得什么?”那族老被林明安问到眼前,怫然不悦,觉得丢了面子:“这是大人的事情!就是要理论,也该找你父亲来。” 林明安转过身来,郎朗地对着那族老道:“小子的父亲名林清,这里不少族人都是认识的。小子名明安,请问您如何称呼,我年纪幼小,却是没有见过您。” “老夫名泽宇,是族中长老。今日是祭祖大典,你母亲与浩波的媳妇吵闹,实在不成体统。你父亲归家后当好生教导一番。你出言顶撞长辈,念在你是孝顺母亲的份上,就不计较了。日后当谨言慎行,不要坏了我林家尊上守礼的体统!” 林明安听着这话,心中冷冷一笑。本来以为那林泽宇不过是想和稀泥,拿着长辈的架子压人罢了,但他这番话说出来,就实实地激怒了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先给母亲按上个祭祖时和妯娌争吵的罪名,再把父亲也牵进来。最后,还不放过年幼的自己,给扣上这样一顶大帽子。这话传扬出去,对自己一家的名声可是极有害的。 “族老,你若说我的不是便罢了,为何要这般说安哥儿。他这么小的孩子,能受得住你这话么?”陈氏忍不住,高声道。 林明安轻轻捏了捏陈氏的手,安慰母亲稍安勿躁。一双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泽宇,指着王春霞道:“泽宇族老,您不认识我阿娘,却能一口报出她是谁,定然是认识她的,对么?” 林泽宇一顿,后悔自己有些失言:“不错,我认识,她是我们这一脉你浩波族叔的媳妇。” “那泽宇长老就偏袒自己的熟人,不问青红皂白,指责我们母子了?”林明安声音清脆,语气冷然。 “你,放肆!”林泽宇勃然大怒:“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狂悖” 林明安也不理会,见他身边还立着几位年龄、衣着气度和旁人不同的人,料想他们也是族中长老,或者在家族中是有些地位的:“诸位叔伯,请问族规中可有‘小儿就不得说话’这一条?” 那几位族老们看着这小童毫无惧色,侃侃而言,都生出了好奇之心,想看这孩子究竟如何与林泽宇理论。林泽宇心胸狭隘,心性不正,他们也是不喜的。其中一人笑道:“这倒是没有,不过,安哥儿,说话却是要有道理才行!” 林明安深深一揖:“泽宇族老言道我母亲与那位婶婶争吵,我不在身边,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何事。但想知道这点不难,当时她们周围有好多人呢,一问就可知道。若是担心有人说的话不真有偏颇,那族老们可以分别询问。这么些人的话语中,总能知道她们争吵缘由,看看是谁有理,谁受了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