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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赌,赌陈祝山没有把握。 但是陈祝山不会表露出任何情绪来,他只是说:“好啊。” 他们硝烟弥漫,孟知语却在睡梦里悠然自得。她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她不是什么前朝公主,也没有牵扯进宫廷里,只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过着普通的日子。 这一夜深夜,孟知语还未醒。 江恒寸步不离地照顾知语,陈祝山也没走,在旁边等着。一群太医战战兢兢地忙活着,也不敢走。 江安侯同皇上之间剑拔弩张,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他们更加不敢乱说话,气氛紧张非常。 温慈公主高热不退,到夜里更是加重,白天还能喝得进去药,晚上连药都喝不进去了。几位太医觉得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争论着要用针。 江恒同陈祝山皆是沉着脸,叫他们该用便用,不必犹豫。 太医们擦了擦汗,又忙活起来。如此忙活一宿,孟知语身上的热才退了。 江恒一直守在她身边,陈祝山想近身,都没有眉目。 到近清晨的时候,江恒又听见她说梦话,这回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了,不过大抵还是同陈祝山有关。 他笑了笑,继续趴在床边睡觉。 阿幸来催他去睡过,江恒没同意,他可是有责任心的人。 他换了个方向,却睡不着了。 他想起今天同陈祝山的对话来,又想起江忱来。 江忱但凡能有孟知语一半聪明,也不至于如此。 陈祝山说什么来着,不伦。 不伦。 的确,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今日那位劳什子昭仪竟然敢说,得遇他是一桩幸事。 江恒闭着眼,枕着自己的胳膊,小憩片刻。 到第二日清晨,孟知语身上的热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是人还是没有意识地昏睡着。 江恒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照顾温慈公主,还成了一桩美事。 江恒没睡,陈祝山也没睡,阿幸更是没睡。 陈祝山不可能荒废国事在这里耗着,这使得他有些走神。 上书房的桌子是换过的,换了那日他叫人搬过来的桌子。 桌子上放着他的笔墨纸砚,和一堆奏折。 他只看一眼,便忍不住地想起那日的事情来。 知语是他手心里的花啊。 他一笔一划调/教长大的。 知语那么想要他,不是吗? 知语怎么会跟江恒走呢? 可是江恒说,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陈祝山合上眼皮,撑着太阳xue,只觉得太阳xue突突地跳。 “李元。” 李元应声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陈祝山闭着眼,揉着眉心问:“知语醒了吗?” 李元摇头:“还没有,不过太医说,热已经退了,想来应该快了。” 陈祝山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着,忽然听得有人来报,说温慈公主醒了。 陈祝山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备轿。” 李元也跟着高兴,“诶,好嘞。终于醒了。” 陈祝山到栖霞宫的时候,知语确实醒了,江恒在给她喂药。 她脸色有些惨白,瞧着就可怜。 陈祝山绕过屏风,叫她的名字:“知语。” 知语回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 一瞬间,恍如隔世。 知语笑了笑:“三哥。” 陈祝山点头,发自真心地笑起来。 阿幸高兴得不行,做事都快了不少。 江恒吹了吹手里的药,递到她嘴边:“啊,先喝药。” 陈祝山垂眸,“你们先下去。” 宫人们不敢问为什么,都退出去。他看向阿幸,“你也出去。” 阿幸与他僵持片刻,还是妥协,临走前看了孟知语一眼。 孟知语点点头。 殿里剩下他们三个人,江恒泰然自若地喂她喝药。 一口又一口。 孟知语也安静地喝药。 陈祝山没开口,等她喝完了药。江恒把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仔细替她擦了嘴角。 江恒道:“知语好了,该回家了。” 孟知语没动,不解地看着江恒,江恒神色如常:“嗯?” 孟知语点头:“好。” 江恒笑开,替她穿衣裳。 陈祝山往前走几步,拦住她的动作:“知语。” 孟知语转过头,和他目光相对。 她不知道他们的硝烟,只是难得地从陈祝山眼里看见了一种慌乱。 慌乱,难得。 孟知语看向江恒,他们之间必然发生了什么事。她以眼神询问江恒,江恒只是笑,并不打算替她解答疑惑。 她听见陈祝山道:“朕不同意。” 陈祝山拉着她的左手,江恒也拉起她的右手,重复一遍:“回家?” 陈祝山重复:“朕不同意!” 江恒看着她的脸,告诉她:“知语选一个吧。我,还是你的三哥。” 孟知语有些讶然,却从他的笑意里明白过来。她看向陈祝山,陈祝山握紧了她的手腕,很用力。 孟知语低头,咬唇迟疑。 江恒叹了口气,俯首到她耳边:“你看,这不是一场必赢的赌局吗?” 江恒忽然松开手,“我明白答案了,知语。” 他起身,往后退了几步,而后走出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