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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却先她开口,嗓音低沉地唤她:“沅儿。” 沈沅眨了眨眼睛,却听他又道:“沅儿,你要听话,往后要听我的话。” 她弄不清楚陆之昀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且他的语气看似平静,却又似抑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沈沅看不透,但也清楚男人这时是需要她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的,嗓音温软地刚要回他一个嗯字,可因着这时的她属实虚弱,脱口而出的那声动静,听上去却更像是娇弱的一声:“唔……” 陆之昀听到沈沅这声软软的唔音后,便也转身看向了她,见妻子的神情略显赧然,他冷峻的眉目也终于显露了淡淡的温和。 他将沈沅又抱了起来,边将她散落在耳旁的碎发拢在了耳后,边嗓音温淡地问道:“要去湢室吗?” 虽说陆之昀叫了几回水,但二人的身上却都出了些汗。 沈沅忖了一瞬,终是赧然地点了点头。 * 等陆之昀将她抱进了宽大的木桶后,沈沅方才发现,这番,陆之昀平日常用的浴桶中,还被下人放了个杌凳。 如此,她的双足便可以站在这个杌凳上,便不会再沉到水底,受那热水没过口鼻的苦楚,也不用再用胳膊去攀着陆之昀,这倒是可以免于让男人再欺负她一顿了。 可纵是如此,沈沅与陆之昀同浸在一个浴桶中,却还是觉得有些不甚自在。 自二人进了湢室后,陆之昀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格外深邃,再这般稍带着灼意地看着她时,更是让沈沅觉得头顶发麻。 若不是她的乌发被水洇湿了,那她的发丝肯定要被他盯得炸起来。 沈沅侧着双眸,有意地避着他的视线,也强撑着镇静,不想让自己表现得过于赧然。 她心中寻思着,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不能让陆之昀耽搁了她,便垫起了脚,想要伸手去够浴桶一侧的乌木高案上,那玉盘中摆着的几颗甘松辛夷澡豆。 眼见着指尖就要触及到那几颗澡豆,却听“哗啦——”一声,水声潺潺间,陆之昀的大手也蓦地攥住了沈沅往外伸出的那只纤手,高大峻挺的身子,也往她纤弱的身前贴近了几分。 伴着氤氲的热雾,男人沉冽成熟的气息也陡然拂过了她的发顶。 沈沅的身子兀自一僵,怯怯掀眸时,他正对上他那道深邃的目光。 她即刻便会出了陆之昀存的那些心思,垂眸问道:“官人…您不是不喜欢在水里吗?” 陆之昀并没立即回她,反是伸手掐了下她的腰侧,这举动让沈沅登时踩空了杌凳,她不得已,只能低呼着攀住了他的肩膀。 陆之昀顺势拥住了温香软玉的美人儿,却故作淡然地问道:“何时说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沅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柔唇间,刚要溢出驳问之言,却又被男人倾身堵住。 她欲哭无泪地阖上了眼睫,却觉陆之昀简直是坏透了。 他说过不喜欢在水里的,他说过的,绝对说过的。 * 等沈沅被陆之昀从浴桶里捞出来后,还是因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他横抱回内室的路上,还同只小猫一样,可怜又无助地缩在了他的怀里。 陆之昀将她放在了拔步床的里侧后,沈沅的意识便恢复了清醒,她艰涩地掀开眼帘,见陆之昀已经随意地披了件外氅,却似是要离开这处时,便伸出了纤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袖角。 “官人…您公务若是不繁忙,就陪妾身躺一会儿吧。” 陆之昀回首看了眼沈沅,淡声道:“不走,还未给你上药。” 沈沅听罢这话,双颊也蓦地染上了几分红意。 等陆之昀从一侧的小案上拿好了那奁膏脂,亦掀开了她衾被的一角时,沈沅面颊的颜色也仿若熟透的林檎果似的。 下面传来了凉意。 沈沅咬着唇,待男人终于熟稔地做完了一切后,方才小声问道:“官人,您今日在漪蝶厅处,到底是怎么了?您是…同涵姐儿有什么过节吗?” 听到沈沅又提起了沈涵,陆之昀轮廓冷锐的凤目中却倏地闪过了一丝不豫,嗓音亦沉了几分:“你这个meimei,心术不正,我有些厌恶她,你往后就不要再同她来往相处了。” 沈沅蓦地想起,陆之昀此前提起沈渝时,也是这么一套说辞。 他不喜欢沈家人,也不喜欢她唐家的表哥唐禹霖。 想到这处,沈沅瓮声瓮气地道了句:“其实妾身舅舅家那几个meimei品性都很纯真良善…至于妾身和沈渝沈涵不睦的缘由,许是因为…我们不是在一处长大的罢……” 她这话中,或多或少地掺了几分寥落。 陆之昀听罢,却低声劝慰道:“不要多想,你和你那两个meimei不是一路的人,这并不能怪你。” 沈沅温软地嗯了一声,又道:“但是妾身是真的有些想扬州的那些表妹了。” 陆之昀淡哂,回道:“你是想回扬州了罢?” 沈沅被看穿了心思,只掩饰地回道:“嗯…有一点想了。” 陆之昀这时想起,沈沅在前世时,便也是如眼下一般,总是会很思念在扬州时的生活,偶尔梦呓间,也总会喃声说着,想要回扬州之类的话。 可沈沅前世到死,都没再有机会回到过扬州,陆之昀知道,她不太喜欢京城这个地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