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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到时候,康宁王定会以此自辩,最多判一个失职的罪名。 而单凭一个刺客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便定一个亲王的杀头罪,那肯定是不行的。 还有那晚刺杀尤氏的那伙黑衣人,来历不明,身上的刺青,不知道属于哪个组织。 但在他们身上,又没有搜到康宁王府的腰牌。 若说那帮人有意陷害,而那个中年男人手上又有腰牌,为何不给黑衣人身上也放一块?这样便落实了康宁王府的罪名。 唐叙之抚须猜道:“难道,林宽那日看到的康宁王府的腰牌,是假的?” 邱尚书也道:“只有这样,整件事才说得通。” 刘统领目光冷峻,盯着林宽讯问:“你果真没有半句虚假陈词?” 林宽赌咒发誓:“若我所言有半字虚假,叫我母亲不得善终!” 尤氏急的泪流满面,哭道:“宽儿,你还认得那人吗?” 一边又朝刘统领道:“刘统领,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您能不能跟圣上求情,让我们家宽儿将功赎罪?” 刘文全为人忠正爽直,直言道:“林宽行刺陛下,必死无疑。圣上念其孝顺,饶你不死,已是格外开恩。” 尤氏闻言,心如刀绞,抱着林宽,大声痛骂罪魁祸首:“那起子杀千刀的,蛊惑我儿,他们定不得好死!” 林宽大声道:“各位大人,那人化成灰我也认识。我善丹青,我可将那人容貌细细画下来,不说形神具备,但与其相熟之人,必能认出。” 唐叙之拍掌:“如此甚好,你先画好画像,过后我们带你去康宁王府认人。若是王府里没有那管事,我们便将此画像贴出,重金悬赏,不怕拿不到人!” 话音刚落,牢里来了一个定国公府的小厮,他在崔然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交予他。 崔然转身与众位大人道:“康宁王已将参与筹办此次上元盛宴的官员和参演艺人的名册送来了。林宽所在的百戏班子成员,昨晚便已全部下狱。引荐这个百戏班子的官员是吏部的李暝焕,现也在刑部大牢。” “李暝焕?”唐叙之觉得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我记得,他好像出自我大周四院之首的岳阳书院!”邱远道。 “怪不得,我记得那会儿在岳阳书院求学,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唐叙之想了想,突然拍掌道:“是了,当时我们书院院长是李遣,李暝焕是他的侄子。” 邱远笑道:“唐大人出身名门书院,果然高才!” 唐叙之谦虚道:“不才,不才。下官蹉跎忙碌半生,不过一介员外郎,实在辱没了岳阳书院的名声。” 邱远眉眼含笑,他曾听闻过唐叙之为人高傲,目无下尘,不懂自谦。 但今日观其言行,与传闻颇有偏差。 想来官场几十年沉浮,硬是将一棵傲骨松柏,蹉跎成了俗世中人。 两人正客套着官话,刘文全抱拳道:“我还有要务在身,尤氏就先关押在刑部大牢。邱尚书与我交接一下文书,我这便回去向皇上禀报一下今日所审案情。” 邱尚书抚额道:“不如刘统领与我们一道,审完李暝焕,再走不迟!” 刘统领想了想,还是坚持道:“不了,这件事事关康宁王,我还是早些向皇上汇报的好。” 第149章 大牢初识李暝焕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 邱尚书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我先与刘统领去交接文书,崔大人和唐大人就先邱某一步,去李暝焕牢房吧。” “好的。”崔然应道。 刑部。 一个阴暗牢房。 正如人有千面,牢里的男人,也形色各异。 一个短须的中年男人双手交叉,似和尚打坐一般,坐在四周满是稻草堆的肮脏之地,这里没有窗户,草有潮气,满是霉味。 木栅栏的门上了锁,几只耗子哧溜穿过。 他所在牢房的墙角边,有个人抱着膀子蜷缩着,不时打几个摆子。 昨晚府里突然闯进一队官兵,把他抓来刑部大牢,他措手不及。 没想到应朋友之邀,举荐了一个百戏班子,竟惹来如此祸事。 “咳咳……咳咳……” 牢里的气味实在太过呛人,他忍不住咳起来。 墙角打摆子的那个人,双唇紧闭,打摆子打得更厉害了。 他皱着眉头,又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好似有所察觉,瞥了眼他,颤声问道:“你犯了什么事被关进来?” 他白了那人一样,不悦道:“我没犯事,我是被冤枉的。” 那人冷笑一声道:“到这来的,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老子还不是一样?老子不过在路上捡了块牌子,交还给主人家,不过就是想得些银两赏钱。” 他伸了伸脚,呸了一声,继续道:“谁知对方非说老子是偷来的,报官将老子抓了进来,打个半死!他娘的老子……” 话音未落,来了个狱吏将栅栏锁打开。 缩在墙角的人立刻闭了嘴,害怕又是来抓他出去受刑的。 中年男人抬眸,见进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 老的那个,约莫四五十岁,像是闲居富春江边的江南老儒,并不带官场急躁虚浮之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