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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间传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岩?”他不确定地喊道。 “是我。”岩不由分说将他拖出来,钟长岭才发现,外面天黑了。 原本须弥岛上空始终笼罩着一层浓雾,白天看不清太阳,晚上也看不清星星和月亮。但现在……钟长岭无意间抬起头,却发现了夜幕中斗大的星子。 “这……岩,你做了什么?”他直觉和对方有关,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也可疑得很——他的伤口不用几秒就能自动痊愈,哪里来的这么浓重的血腥味? 只有一个可能,他身上的血腥味是别人的。 “你再问,我也把你杀了。” 岩把他往肩上一扛,拔腿就往须弥岛边境跑。视线因为跑跳的动作被震得晃晃荡荡,可钟长岭还是看清了一路的血腥与尸体。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吗?”钟长岭发现了不少自己熟悉的脸,远处还有不少同样跟着想要逃跑的修士,但他们看向岩的目光都是畏惧的,并不敢靠近。 “你想要带我从这里出去,所以你把看阵的长老杀了,对不对?” “闭上你的嘴!族里那么多孩子,只有你最恶心,最肮脏!” 岩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带来到了海边,一跃跳下去,钟长岭猝不及防,呛了口水,他想往回游,却被抓着手臂,向海底拖去。 他多少修炼出了灵力,自帝流浆那一夜后筋骨强健不少,下水并无不适之处。可少年依旧目露绝望。 完了…… 他心里只有这一句话。 自己逃跑的消息要是传到师父耳朵里,她会很难过吧? 岩的银白色长发在海底飘荡,一手划开海水,一手抓着少年不放,他速度很快,不断往下潜,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周围不断有深海妖兽环绕,太阳已经照不进这么深的海底,四周漆黑一片,那些海中妖兽远远的也只能看见一个漆黑模糊的巨大影子。 “你要带我去哪里?”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能在海底说话。钟长岭试探后,小心翼翼地问。 他能察觉的出来,对方几次说的杀了自己并不是气话,如果自己耽误时间,他是真的会杀死自己。 这一句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但钟长岭看见了对方深色皮肤上冒起的黑色的细小鳞片。他呆呆地伸手摸了一把,恍然大悟。 岩原来是巫族的吗? 巫族,难道生活在海底? 他想着宗门内师兄弟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暗道,原来传说中巫族非常讨厌人类是真的,那他为什么还要带自己走? 大费周章带自己到海底,应该不是为了毁尸灭迹吧? 岩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沉默地向一个地方游去,钟长岭在海底有些体力不支,没有拒绝,任由他抓着自己,静默地像两条游鱼。 越来越多的鱼从他们身侧经过,海水冰冷,巨大压力足以令人窒息,可钟长岭并未感觉有什么不适。他甚至觉得自己似乎就该生活在海中,他看了眼安静的岩,觉得对方似乎心情好了些,小心翼翼地把尾巴放了出来——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起能够控制部分肢体变成原型,似乎就是在下海以后,便有了这种错觉。 果然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密集的海鱼逐渐变少,渐渐的,一只也没有了。一直待在漆黑的海底,周遭始终是不变的景色本容易让人暴躁,钟长岭泡在海水中,却只觉得心情舒畅。他盯着前方,胸腔里那颗心脏忽然激动地跳动起来。 前方出现了一点点光亮。 亮光照出了巨大建筑群的影子,投在海底内,简直像他曾经随师父腾云上天时望见的凡间景象。而现在他所看见的海底,正如人间。 “你们一直在这里吗?” 岩抓着钟长岭往那一片建筑群游去,没有理会突然兴奋起来的小孩的问话。二人在那一片如繁华城市的建筑群外停下,岩从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很快便有人迎了上来。 和岩一样,黑皮肤,银白色头发,显得钟长岭在这群人中格格不入。少年猜测出他们是巫族,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但很显然,望着他的巫族人并不非常欢迎他。那些人和岩一样狭长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没有分毫笑意。 就着灯光,钟长岭看的明白,迎上来的那几个巫族人和岩都长得格外相似。 “走吧。” 后背被粗鲁地用力一推,钟长岭踉踉跄跄跟上去。他左看右看,小心地问:“岩,你和他们是兄弟姐妹吗?” 岩看也懒得看他,一脚踢在他小腿:“别废话!” 钟长岭只能闭嘴往前走,低头悄悄打量。 不对,不光是他们几个,周边所有看到的巫族人,无论男女,长得都格外相像,好像整个族群都用着同一张脸,在岁月打磨中变了些样子罢了。 这样看来,长得最不像的反而是自己。 他被带去了一间漆黑的房屋,那些人把他丢进去后什么也没说,只不允许他出来,警告他如果敢乱跑,一定马上杀了他。 他听到了几句门外巫族人的交流,他们似乎在用自己特有的语言,钟长岭听了半天也听不懂,靠着小黑屋的墙壁,昏沉沉睡过去。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巫族部落也好,外界也好,都因为他掀起了巨大风浪。 海底,巫族部落中央的一座房屋。房屋围成的院内,一群巫族激烈讨论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