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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燃眉之急倒不是太难,我便点点头道:「别情,你放心吧,我们可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朋友!」 听有十万两银子供他调度,沈熠喜出望外,道:「别情,虽然海上生意最是赚钱,可我知道你不想沾它,而经此一难,我想沈家也要另辟商途,开妓院赌馆、造松锦松缎总不会惹来杀头之罪吧!」 把秦楼开到松江和进军织造业都是我的愿望,而一场葬礼让我看出来,沈家就算遭遇大难,在松江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两人自然一拍即合。 沈家缺少现银,却不乏地产,沈熠拿出了自家的一块绝佳地产入股日后的松江秦楼,而为了感激我的支持,更是执意只要松江秦楼股份的二成,我好说歹说,才把比例提到三成。至于设立织染铺子,他负责场地和织工,而我则负责疏通松江织造局,至于购买织机则是一家一半,收益则按他六我四分成。 谈妥了条件,沈熠心情也放松下来,把几盏长明灯里的油注满,道:「这几日忙前忙后,才知道老爹的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真真累死人。」他扭头诡笑了一声,道:「有道是行乐需及时,别情,你不是想见识一下我的收藏吗?今晚有没有兴趣?」 沈熠是调教女人的高手,据他所说,江南几个著名的大家闺秀被他调教成了人形犬,秘密收藏在自己屋内。只是前几日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如何防备倭寇上,而这两天沈熠又忙着处理父亲兄弟的丧事,竟无缘一见。眼下听他提起,我自然好奇,可放眼满是白刺刺的招灵幡,就算我再蔑视伦常,心下也犹豫起来。 沈熠看在眼里,抚着他爹的灵牌道:「老爹总说,人死如灯灭,人一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他好也罢坏也罢,他都感受不到了。我爷爷死的时候家里穷,奶奶要卖身葬夫,却被爹拦下,一把火就把爷爷给烧了。老爹要是知道我这么铺张只为葬他,非把我骂死不可,殊不知我是为了撑着沈家的门面,也是为了感谢老天爷没让我爹死在我手里。不过,这一场风光水陆道场已经足够了,老爹他也不会希望我总沉迷在悲伤之中。」 他眨了眨眼,邪笑一声道:「方才,我还真想在老二的灵前干了他女人来感谢他的一番好意呢!」 虽然沈熠心中对自己的父亲和弟弟藏有杀机,可他们最终并不是死在他手里,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死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颇让沈熠感到宽慰,只是沈煌曾经出卖他,让他心中未免升起报复之心。 「这么说,倒是我打扰了你?」 他嘿嘿笑了两声,却不搭话,只让我在这儿稍等片刻,他便匆匆离去。过了半晌,却见他牵着一大一小两条「狼犬」走了进来。 「这就是人形犬?」 虽然这两条「狼犬」乍看就像是真的一般,尖尖的厉齿、乌亮的毛发、摇摆的尾巴,无不活灵活现,可它们走路的姿势却怎么也不如真正的狼犬那么轻盈,让我一眼认出了沈熠的作品。 沈熠点点头,随手把门关好。那两只人形犬就亲昵地依偎在他身边,不时用脖子蹭着他的腿。大的那只人形犬有藏獒一般大,显然是个成熟女性,小的看身形却像只有十二三岁的光景。 「今天有贵宾,你们可要乖一点喔!」 沈熠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随即解开其中那只大人形犬脖子上的黄金项圈,那真狼头硝制而成的头套被摘了下来,一张被如云秀发包拢的绝世容颜骤然出现在我面前。 饶是我早有思想准备,可在这肃穆的灵堂里看到这个如狗一般四肢着地的美女,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震撼,那张脸不是我想像中的艳丽,却是清纯无比,只有细心观察,才能发现她眉宇之间隐藏着的一丝荡意。一道滟涟目光从我脸上一扫而过,就立刻落在沈熠身上,眼波顿时轻柔起来,蝤首在他胯间拱来拱去,就像向主人撒娇的小狗一般,状极亲昵。 「如姬,去,好好伺候动少爷去!」沈熠拍了拍她的屁股,那如姬呜咽两声,才摇着尾巴跑到了我身前,丁香一吐,朝我手心舔来。 「伯南,你的女人,我敬谢不敏了!」 我忙跳开,尽管这个如姬只是只人形犬,尽管她可能服侍过很多男人,可她毕竟是沈熠的女人,对于别人的女人,我一向敬而远之,倒是如姬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沈熠哈哈笑了起来:「别情,如姬送你又如何!」 「君子不夺他人之好,再说,想玩这个调调,我自己调教好了。」 「这话说的也是,」沈熠颇有些感触地道:「过程才真正有趣。不过,既然带来了,总要让你见识一番。」 他手刚摸上小犬的尾巴,却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听一个仆妇气喘吁吁地禀告道:「大、大公子,外面来了几个人,说、说是特地从苏州赶来给老爷上香的,您……您见不见?」 「苏州?」沈熠的手蓦地一停,朝我望了一眼,问道:「知道客人姓名吗?」 「有拜帖,为首的那个女客唤做孙妙。」 「孙大家?!」沈熠顿时惊叫出声来:「别情,她……她和我沈家非亲非故,怎么会来拜祭我爹呢?」 「不管为什么,总要让她进来才是。」 我自然也是一头雾水,却很快想起,孙妙曾多次到松江演出,甚至进入秦楼前的最后落脚之处也是松江,心头蓦地一动,莫非她和沈百万有旧,而沈熠却不知晓? 沈熠忙吩咐那仆妇去唤王汉生将客人迎到灵堂,说自己要守灵,就在此等候,然后问我道:「别情,孙大家你见还是不见?」 我当然想见她一面问个清楚,可听她与别人同行,却让我犹豫起来。我现在用着李佟的名头 在沈家行走,真实身份不能轻易暴露给旁人,而一旦孙妙见到我之后沉不住气,露了破绽,我又不知同行者是谁,恐怕会泄露我的消息,万一再被倭寇侦知这几起事件都有我的份儿,没准儿会给竹园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心中却也好奇孙妙与沈百万的关系,望着灵牌后的帏幔灵机一动,道:「先不见了,我在帏幔后听听她来做什么吧!」 沈熠说好,让如姬陪我一同躲在帏幔后,却把小犬云姬留在灵堂里,自己跪在一旁,静候孙妙,云姬则伏在他身旁东张西望。 帏幔后本就狭窄,又堆满了香烛冥纸,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我只好纵身坐在高高的一大堆冥纸上,把地上仅有的一点空隙留给了如姬,只是她在那么狭小的空间里依旧想像只狗似的四肢落地,可怎么也做不到,便急得呜咽直叫,我心中不忍,便伸手把她拉了上来,她顺势蜷在我怀里,舔了舔我的手心,似乎是表示她的感谢。 这,只是一只宠物狗而已。 一旦这么想,因为这奇异景象而勾起的yuhuo便消退了不少,我甚至可以捋着她身上那件黑狐皮外套上的柔软狐毛,全当是爱抚着一条真正的狗。 过了片刻,就听门外一阵环佩响动,叮当之间是六个人的脚步声,侧耳细听,除了孙妙之外,其余五人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步法始终如一,竟个个都是江湖好手! 咦,孙妙这是和谁一起来的呢?难道是六娘不放心她自己出行,派铁平生、马鸣一路保护她吗?可另外两人又是谁呢?怕几人听到帏幔后的动静,忙示意如姬不要乱动。 吱扭一声,灵堂大门被推开,只听王汉生颂道:「秦楼孙妙孙姑娘、鹰爪门司马长空司马门主、慕容世家慕容仲达慕容总管、铁剑门万里流万门主、唐门唐五经唐三公子前来拜祭,主人谢——」 原来是他们到了! 听到这五个熟悉的名字,我心中恍然,江南江北两大集团都派人来松江,早在我算计之内,只是司马长空替代了预料中的李思罢了,只是他们和孙妙同行,又来得这么快稍稍让我有些意外。 哼,没有邱、何几个人的失踪,一个沈百万的死,怎么会惊动了这么多的江湖好手?且不说慕容和万里流,那司马长空该是刚从泉州训练归来吧,沈百万和他能有什么交情,让他放下大江同盟会的一摊子事儿跑到松江来吊唁他呢? 倒是唐五经竟敢公然现身,着实大出我的预料,「难道这厮不怕我追究他在黑石村的事情吗?」可转念一想,他和孙妙他们同行,自然回苏州秦楼了,而且更高明的是,他竟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只要他父子还没跟唐三藏父子公开翻脸,凭我和唐三藏的关系,我还得照拂他——金山卫总管不着苏州府吧,甚至如此一来,六娘也无法禁锢他的行踪;而此番回来,怕是沈熠也要难受的紧了。 「这厮真是棘手哩!」我一面暗骂,一面飞快地思索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了他。 几位江湖重量级的人物出人意料的到访,让沈熠惊讶无比,一时间都忘记了回礼。 长明灯将五人拜祭的身影投在帏幔上,礼毕之后,才听沈熠道:「诸公及孙大家百里趋吊,寒家上下自是铭感五内。只是在下驽钝,不知诸公与先父……」 慕容仲达插言道:「大公子不必多疑,你我好歹相识一场,敝门又与贵府有过生意往来,前来拜祭理所应当,万门主他们亦是如此,何况,我们都不忍心让孙大家孤身一人上路。」 一旁孙妙悲声道:「沈老先生数度有恩于我,惊闻他老人家仙去,小女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年前小女子还曾与他老人家促膝言欢,那时老人家虽比以往清减,可身体依旧健硕,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就连我都觉得悲从心来。 慕容道:「听说贵府遭了劫难,沈公不幸遇难,只是传言语焉不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谁也说不清楚,孙大家偶然听到沈公过世的消息,都哭昏过去了,大家也不敢和她乱说。孙大家,有事你问大公子吧!」 就听孙妙惊呼一声:「什么?老爷子是被……被害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凶手呢?凶手抓没抓起来?老爷子,他……他……老天怎么这么无情……」说着说着,她竟啜泣起来。 沈熠似乎被她勾起了心事,也失声痛哭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只听到两人的哭泣声,气氛异常压抑。半晌,沈熠才止住悲声,将那一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许多关键之处做了处理,与事实的真相已相差甚远。 【第十四卷·第八章】 第十四卷·第八章 「这么说,沈公是被赫伯权杀害的了?」慕容仲达沉声道,想来赫伯权曾是大江同盟会的骨干,坐实了他的罪名,自然对慕容世家有利。 「那只是邱鸿声一家之言!说不定是邱鸿声失手伤了沈公呢!」司马长空反驳道,虽是替赫伯权的开脱之词,却几乎猜中了事实。 「可当时沈家那么多家丁在场,甚至还有两名百花帮的女弟子,司马门主又怎么说呢?」慕容冷笑道。 其实现场我并没有看到林筠和静闲,不过她们也该离现场不远,明细上的变化该不会冤枉了两女。 「鄙人倒是想请司马门主帮个忙,同为大江同盟会的属下,司马门主可否给百花帮易帮主传个口信,让她的两个弟子出来证实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呢?」慕容接着道。 林筠和静闲?百花帮现在也正心急火燎地寻找她们吧!我心中一阵哂笑,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两具赤裸的娇躯,抚摸着怀中的如姬,我突然萌发出一个念头,是不 是该把这两个丫头调教成两头人形犬呢? 「在下还要请教慕容总管呢!」司马沉声道:「百花帮林女侠、庄女侠应二公子之请前来助拳,可到现在音信皆无,方才听大公子所言才知道,邱鸿声和何庆竟然不顾倭寇当前,挑起事端,林庄两位女侠十有八九被这两个jian贼杀害了!」 「真是恶人先告状!」慕容怒道:「邱总镖头和何副帮主至今未归,被林、庄那两个妖女暗害了才是真的!」 这倒是冤枉了她们,邱何二人自然是死在我和解雨手里,想邱鸿声好歹在新的江湖名人录上排名五十七,岂是两个毛丫头能杀得了的,倒是让人家快活了一番却是真的。不过想起解雨趴在邱鸿声的耳边告诉他自己身份的时候,他那副吃惊的下巴几乎都快掉下来的模样,当真好笑呢! 听慕容仲达语调颇有些焦虑,想来邱何二人的失踪,对慕容家的影响更大。 「如此一来,江南江北的实力可就越发不平衡了,这倒是我考虑不周呢!」我心下暗道:「可惜同盟会来的竟不是李思,否则把他留下,慕容家也该心满意足了;司马长空和我无怨无仇,倒是狠不下心来要了他的命。」 「邱总镖头一身好本事,何副帮主武功也不俗,说林、庄两位女侠杀了他们,未免匪夷所思。」万里流道。 「当然还有卑鄙无耻的赫伯权做帮凶了!林、庄两人不让邱总镖头杀了赫伯权,就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听慕容和司马竟不顾这里是灵堂,为了失踪的人争的脸红脖子粗,都要把恶名推到对方的身上,我不禁奇怪起来,江南江北两大集团本就在敌对状态,你杀了我,我杀了你都理所应当,要争一个师出有名、想来个得道多助,听众应该是万里流、唐五经,干嘛跑到沈家来讲道理? 略一思索,想到孙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话都是讲给孙妙听的,而讲给孙妙,就等于讲给我听,怪不得非要争出个子午卯酉来。 「或许,邱总镖头四人的失踪与倭寇有关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唐五经突然道。 「哦?」 「大公子恕我直言,其实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