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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哑口无言:“我、我……” “陈大娘,我最后再问一次:蕊环究竟,是不是暗/娼?” 陈氏憋红了脸,看看别过头的马氏,又看看闭眼入定彻底不管的周讼师,咬牙豁出去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哪知道她在干什么!” 秦山芙得到了她想要的话,不再与她多言,替她总结陈词。 “韩大人,周讼师,如此看来,陈氏是不能证明蕊环是暗门子这件事了。如今唯一敢前来作证的街坊都推翻了自己的说法,敢问周讼师,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蕊环做的是皮rou生意?” 周讼师脸色铁青,强自镇定地解释:“既是暗地里cao持皮rou生意,自然都是见不得光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查清事实,需拿证据见真章,这期间奉行的是‘谁主张,谁举证’的举证规则。现如今周讼师声称蕊环不清白,却半点证据也无,这往轻了说是举证不能,往重了说,可就是污蔑了!” “那老夫倒也想问一问你。”周讼师不慌不忙反问:“当日官府查过现场,冯屠户死于女犯家中,可却无破门破窗的痕迹,分明是女犯主动开门让人进入的。试问,哪个良家子半夜不紧闭门户,给一个男人开门?!” “难道门窗无破毁痕迹,就一定是主动开门?这怕是不一定吧。” 韩老爷憋不住问:“怎么就不一定了?” 秦山芙继续解释:“门窗完好却外人入内,一种可能是因主人家开门,另一种可能,则是他偷偷翻墙入室。我亲自丈量过,蕊环家的院墙高约三尺,而在离地面一尺六的位置有块能落脚的残砖,踩上去就能翻墙而入。而蕊环一直有胸闷气短的毛病,夜间需将窗户留道缝,这就给了凶徒可乘之机。” 周讼师冷嗤一声,慢悠悠道:“谁主张,谁举证,这可是你说的。你既主张冯屠户是翻墙而入的,那你可有证据出示?” “周讼师,你也没有证据证明冯屠户是被蕊环请进去的呀。对于冯屠户如何进门这个事,咱俩谁都没有直接证据,不是么?” 秦山芙笑了一下:“只不过,冯屠户如何进门,这个事情对本案定性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冯屠户为什么要半夜见蕊环,见了蕊环做了什么事。” 秦山芙又转向韩知县,及时替他捋清思路:“韩大人,经过方才一番质证,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蕊环是暗/娼,既如此,蕊环就是个清清白白的良家子,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韩知县皱着眉思考一阵:“是这个道理。” 秦山芙继续道:“那么,冯屠户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在深更半夜,去找一个正在独居的良家子呢?” 话问到这个份上,冯屠户风流鬼的人设顿时就立不住了,外头围观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马氏一听这走向不对,在一旁跳脚道:“这黑心肝的小蹄子就算不是万人骑的娼/妇,也跟我家那死鬼有首尾,约了夜半幽会,起了争执才动了杀心!” “瞧你这话说的,查案又不是编话本子,怎的冯屠户方才还是去买/春,现在又成了暗会情人?还有没有谱了?”秦山芙道:“我这查到的事实,分明是冯屠户一边揣着银子,一边携刀,夜半入室,企图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蕊环就范!” “笑话!”周讼师呵呵笑了起来:“那刀刻着女犯的名字,分明是女犯自己的刀,怎的是死者带入?” “是她的刀没错,但刀又不是房子田产,被人偷摸着顺走也是有可能的。” “你意思是冯屠户顺走了她的刀?然后当夜又拿这把刀去胁迫她?” “正是!” “红口白牙的,你倒是拿证据啊!” “证据就是现成的。”秦山芙对韩知县道:“韩大人,可否借本案凶器一看?” 韩知县一挥手,一个衙役就捧着条帕子,上面放着那把匕首交给了秦山芙。 韩昼在外扒着脖子观望进展,一见秦山芙转身望他,就连忙将身边的男人推了进去:“王掌柜,就靠你了,如实说就行!” 矮胖矮胖的王屠户就这样跟个球一样,被韩昼一把推到公堂正中。 秦山芙对他行了个礼,转头对韩知县解释:“韩大人,这是贺州当地的王屠户,宰杀了几十年的猪牛羊,对这些荤腥之物的气味性状甚是熟悉。王屠户,请帮忙看一下,这个匕首上沾的是什么?” 虽说王屠户那日被人火急火燎带到衙门已经看见过一次,但此刻公堂之上,还是得再仔细验一遍,免得说错了话。 不说别的,就方才他看着作伪证的陈氏抖成个筛子就知道,这公堂之上说话得万般小心,每个字都千钧重的干系。果不其然,对面的讼师老头凉嗖嗖地敲打他: “公堂之上,可别信口雌黄。” 秦山芙笑着呛他:“周讼师,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那摊子事吧。陈氏作伪证这事还没完呢。” 周讼师没好气地别过眼去,王屠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发现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不由咽下一口唾沫。 他隔着麻布又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下匕首,又搁到鼻尖闻了一下,皱着眉又拿远了。 韩知县伸长了脖子好奇:“怎么了?上头有什么?可是人血?” 王屠户笑容可掬地解释:“有人血,但也有其他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