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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厌盯着他手里的照片,杏黄色喇叭边的裙子,肩膀一侧挎着白色小皮包,亭亭玉立地站着,微微仰头,眯眼不知道在看什么。 赫然是贝梨的样子,她今天才穿这套裙子。 没想到,许肃仅谈过的两段感情,身上都带着贝梨的影子。 见随厌对这第三个人感兴趣,他又说:“这个女人叫贝梨,现在是许肃教育机构的老师,凑巧今天下午去查的时候,发现他带着人去了市西边的老城区,那都是之前拆迁剩下的废墟,还没来得及重建,不知道去那干什么——啊!” “啊——” “棠总!” 望着眼前陡然变脸、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青筋暴起的男人,阿大吓得瞪大了眼,脸憋得通红,拼命扒拉着他的手,想让他松开,他快呼吸不过来了。 胥坤也吓了一跳,没了刚才的轻松,连忙过来扯棠总的胳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别动手。” 陈琼惊得心口高高吊起,跟了棠总好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怒急生气的样子,生怕他真伤了玉升的人,但他不敢上前。 随厌手上松了三分力,盯着他的眼眸却又黑又沉,掀着剧烈风暴,一字一顿慢声问:“你说,许肃带着贝梨去哪了?!” 刚才他掐得又猛又急,阿大咳了好几声,才说:“……城西……老城区。” “就他们俩?” “应、应该是,我们只是看见,没跟上去。” 随厌手指一松,阿大脱力地坐到地上,毫无形象。 随厌垂眸瞥他一眼,撂下一句“带路”就迈开步子往停车的地方跑过去。 陈琼徐筑一看就知道出事儿了,连忙跟上去开车。 随厌坐在后面,捏着手机的指骨青白,平时一打就能听见那道熟悉声线的电话,现在无论怎么打都打不通。 倒在椅背上,随厌抬臂压在眼上,打电话的手颤抖到脱力,手机落在座椅上,还在孜孜不倦地响着:“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 陈琼听着心里焦急,“棠总,要不我们报警吧。” 徐筑:“失踪不到24小时,警局不会立案帮忙。” - 夕阳带走大地最后一丝光线,只有一面小窗的棚屋越发暗下来,贝梨屈膝坐在一个软垫上,在黑暗中皱眉挣了挣被绑在身后的手腕,但只磨得手腕生疼,像快要被割断一样,绳子却一点松开的感觉都没有。 她抬头看着前面半蹲在地上,在黑暗中眼睛又媚又阴,浑身戾气横生的男人。 他总算撕开之前的伪装,露出本来的样子。 没想到他就是当年给她写血书的男生。 贝梨心中止不住地发抖,她以为早就过去的事,在他这竟然一直没过去,还想再把她卷进去。 “……我让她们剪你一样的头发,化妆成你的样子,学着你的姿势走路……”许肃还在低低叙说着他这些年的经历,因为长时间说话没喝水,声音沙哑得厉害,偶尔会有一两个音没发出来,贝梨听得断断续续。 但这样已经让她听得生理性恶心反胃。 谁愿意在不知道的地方,有人被打造成你的样子,学着你的一言一行,成为另一个你。 外边天已经黑了,和这么个疯子在一块待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意识漫无边际地发散,恐惧像黑暗一样,渐渐裹满她全身,无缝不钻。 贝梨又动了动被紧紧绑着的手腕。 再温的性子都因为被他绑在这两个多小时,听他念叨两个多小时给磨没了,贝梨心里暴躁得不行。 又害怕得不行。 两个多小时,她总算开口说第一句话,带着恨意的,咬牙切齿:“许肃,你把我的手解开!要是我的手废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我发誓!!” 他的话被打断,许肃阴沉的眸底冷光闪过,很快又阴霾散去,渐渐显出受伤狐狸般的小可怜。 “这几年,原本我都要把你忘了的,没想到你又回来了,又出现在我眼前晃。” “我知道你喜欢棠随厌,我就装成他的样子,在你面前温温和和,无时无刻不在笑。” “我笑得脸都僵了。” 他低低自嘲一笑,委屈得眼尾都红了,“没想到,你们俩已经又在一起了,我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顿了片刻,他又小声说:“我以为你喜欢他只是因为喜欢温柔型的,然后我才知道,你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贝梨冷眼看他。 “装了这么多天都没成效……”喃喃一句说完,黑暗中,他眼中的委屈一瞬散去,凝聚的阴戾比夜色还要浓郁,狐狸眼中凶光乍现,薄唇挂起破罐破摔的笑,冷声道:“那我还装什么?!” 贝梨吓得两脚相搓想往后挪动,但脚踝也被他用白色尼龙绳绑着,这绳子是盖房用的,越挣扎往皮里陷得越深,稍微动两下皮肤就火烧火燎得疼,还一点都没挪开。 黑暗中,她看见男人单膝跪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手指用力掐住她的下巴抬起,眼睛死死盯着她。 原本就手疼脚疼,现在下巴又被掐着,贝梨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瞪着他的眼底渐渐发热,视线被模糊,眼角泛红水润起来,有水珠划过。 许肃盯着她落入鬓角的泪水,像是在沙漠里跋涉许久的人遇到绿洲,贪婪又痴迷地望着,另一只手抹掉她眼角又汇聚、闪着亮光的泪珠,放到嘴里品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