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页
“不就是逢场作戏么?”他抓着她的肩头,额头用力抵着她的额头,“别人可以,我也可以。” 说完,他重又吻上她柔软的双唇,用力撬她的齿关。 紧接着,他的唇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将他的唇咬破了。 随随冷冷道:“不行。” 桓煊吃痛,身子一顿,双唇却仍旧抵着她,哑声道:“为什么不行?” 随随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桓煊松开她,垂下眼帘,用手背擦擦唇上的血,忽然抬眸轻笑了一声:“有什么不行?” 他一字一顿道:“我本就是个无君无父,无母无兄,罔顾人伦的,禽兽。” 随随心里微微一动,她想起回到魏博的那一日,她的婶婶指着她的鼻子,尖声咒骂:“连亲叔叔都杀,你这刑克六亲的煞星,罔顾人伦的禽兽!” 于是她当着她的面杀了她的堂兄和堂弟。也许她是对的。 她双睫轻颤,闭上了双眼,桓煊低头咬住她的唇,凶蛮地攻陷她,腥甜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已分不清是谁的血。 第94章 阖家团圆的日子, 孑然一身的人总是特别容易软弱,随随也不例外。 但她的软弱也只持续了片刻。 不等一吻结束,桓煊只觉胸膛一痛, 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已被推开了。 随随推开他,顺手解下腰间的惊沙指着他心口, 桓煊没有丝毫迟疑便撞了上去。 随随反应快,及时将手收回,他的胸膛仍然重重撞在她刀鞘上——幸而刀未出鞘,或许正因料到他会这样不管不顾, 她才没用刀尖指着他。 桓煊抓住刀鞘,蹙着眉,微微喘息,唇上还带着水光, 伤口隐隐渗出鲜血。他没说话, 只是执拗又凶狠地盯着她,像头受伤的狼, 仿佛随时都要上去扑咬。 可随随不是猎物,她双颊的潮红尚未褪去, 心绪已然平复。她笑了笑:“你不行。” 桓煊挑眉:“我不行难道别人就可以?” 随随道:“是。” 桓煊声音一沉:“程徵就可以?” 随随没回答,也没反驳,目光落在他脸侧的刀痕上:“你知道我把你当什么, 还觉得自己可以?” 桓煊心脏一缩, 呼吸都似在作痛,从喉咙间发出的每个字都像是刀一样割着他自己:“我知道。” 随随抱着臂道:“你不在乎?” 桓煊道:“不在乎。” 随随目光落在他脸侧的伤疤上。 桓煊明白她的意思,若是心甘情愿当赝品,他就不会一气之下毁伤自己容貌了。 桓煊抿了抿唇:“我不在乎。” 随随淡淡道:“殿下这是何必, 只要你愿意,不知有多少人愿意给你做这碗生辰面,何苦盯着根本不属于你的这碗。” 桓煊道:“我乐意。” 随随撩了撩眼皮:“我不信。” 桓煊一时哑口无言。 随随道:“你现在醉了,明天醒来也许就会反悔。” 桓煊道:“我不会反悔。” 随随道:“醉鬼的话不可信。” 桓煊道:“孤不是醉鬼。” 可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今晚饮了几杯酒,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有多清醒。方才那事也不是清醒的人能做出来的。 随随道:“殿下不妨回去想想清楚,若是真愿意做这赝品,我自然不会介意。” 她轻轻巧巧地说出“赝品”两个字,正如他当初一样。 鹿随随死后,他每每想起那个上元夜就悔恨不已,可直到今日易地而处,他才真切体会到这两个字的残忍。 他抿了抿唇,垂下眼帘:“我做错了很多事,说错了很多话。” 随随道:“无妨。” 桓煊道:“我待你不好,但那年上元节,我并没有把你当作别人的替身。” 随随道:“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殿下不必介怀。” 桓煊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大将军或许不会在意我怎么想,但出口伤人,错就是错。” 随随一哂,抬眸看他:“倒也不是全不在意,当赝品究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早就想同你说,再爱海棠的人看多了也会腻味的。” 桓煊有些诧异,随即低下头:“抱歉。” 随随道:“那年上元节没放成河灯,终究是个遗憾。” 桓煊的心脏擂鼓般地狂跳起来。 随随淡淡道:“凡事还是有始有终的好,今年上元殿下陪我去放灯吧。” 桓煊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她用绳子绑了提在手里,提起来又放下,她一提起来,他就生怕又有个坠落在等着。 “当真?”他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裁决。 随随挑了挑眉:“殿下看我像在说笑?” 桓煊的心好像生出了一对翅膀,要飞上夜空,飞到风雪的尽头。 随随道:“在西北时听说长安上元夜曲江池里满是河灯,犹如星河倒悬,一直想亲眼看一看。” 她当初和桓烨在西北合兵平叛,关于长安的事自是听他说的。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斩断了他心上的翅膀,于是他的心又坠落下来,直直落入深渊。 随随却已将刀扣回腰间,转过身去:“殿下回去思虑几日,想清楚上元夜便来曲江亭子赴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