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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罢去罢,脚下当心。”贺无量干笑声,等人转身走远才苦恼子短叹声。 悄无声息听了半晌的鲁广这时冒出,神秘兮兮压低声:“我瞧这霍见渊是想做你女婿。” 被戳中心思的贺无量拂拂手:“去。” “当真!我掐指一算,不出半年,必定登门提亲。” 贺无量气哼声,避开他。 他这兄弟虽是个莽汉,却爱好占算,早年间宛阳住过个神棍,他厚着脸皮讨教来半点皮毛,打那时起就爱与人占卦,竟出奇灵验。 该不会真半年之内……不,他方才张口就来,定是信口胡诌。 他摇头抛却杂念。 另一头,阿显最先找到刻有令约名字的竹节,可在她的名字旁,还有另外两字。 “巧若令约?”令约摩挲着竹节上的字,呢喃声。 “哼,爷爷偏心,刻个名字也要夸阿姊。” 阿显瘪嘴装作生气,毕竟他只从祖父那里得到过憨的评价,若这竿竹是他号的,后头定写的是“憨若令显”几字。 令约则觉奇怪,毕竟,祖父从未夸过她巧呀,反倒是称她笨手笨脚,常失手摔碎碗碟。 或者说,这个巧是说乖巧? 这般倒还说得通。 她不再多想,手探向竹枝上垂坠的竹花,泄愤似的捏了捏,霍沉才将走近就见此动作,笑意顿生。 “三哥。”云飞叫他声。 令约抬头看去,正巧对上霍沉的笑,眉梢奇怪地挑了挑。 笑个什么劲。 短暂的几瞬后,她不动声色地将头再抬几分,林外日头已高,约莫将近午时,她本着勤劳秉性想到,是时候做晌饭了…… “时候不早了,回罢。”她发话,立地起身,找到贺无量说了声便领着几个闲杂人下山。 一路上,几个少年拖着十二走在前边,令约与霍沉安静跟在竹梢末端。 她盯着竹枝刷过的地面,放空思绪去踩路上一些圆石,直到霍沉倏然出声。 “秋千要搭在何处?” 令约反应不及,愣上会儿,迟钝想起砍竹前她说的那句话,不禁语塞一阵,小声解释道:“随口一说罢了,并未想过。” 不过是想借此说法抵一些不舍去。 他却当了真,不仅当了真,还向她提议:“秋千甚好,不妨就搭成秋千。” 她偏头觑他。 霍沉目不斜视地背过一只手,声音温和:“我是说,秋千也好,旁的也好,物尽其用便是好事……不必为此烦恼。” 话中几重意思。 少女眸光微亮,含糊不明地回他个“嗯”,又教某人心旌摇曳几下。 “真不与我推车!你们好狠心也!”闻慎回到他的抛石车旁,冲着两个拖竹跑开的少年震声吼道。 令约见状弯了弯嘴角,前去帮他却遭谢绝,尔后便见少年推上抛石车,狂风一般呼啸而去。 她缩了缩下颌:“……” 好罢,她永远也参不透他们小孩子的心思。 似乎想起什么,她极为隐蔽地偷瞥霍沉一眼,他不知为何也显出几分愉悦,指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点着腰间的佩玉。 算了算了,如今她连身旁这位都参不太破。 第48章 出迷津 廿日清早, 令约刚出堂门就见两匹马穿进竹林,看背影正是霍沉与阿蒙两人,不禁挑了挑眉。 本不稀奇的事,因有了前两日作比照, 便也变得奇怪。 小满后两日, 一连两个早上她都见到了霍沉, 不是在竹坞间, 而是在纸坊, 跟在几个办料师傅身旁, 尤其打眼。 至于原因么…… 爹爹近来出门比她早, 昨儿她在厨屋外听见他与娘嘀咕, 说他接连两日出门都遇到见渊吃早茶, 就在葡萄椽下, 且一见他就起身问候,再之后便莫名其妙跟他去了纸坊。 末后还苦恼道:“他如今愈发熟落, 教人怪不自在的,我又得客客套套待他。” “唷, 听这意思, 你是不想客客套套待他?”意味不明的一句打趣。 “咳,倒也不是这等主意,只你我都省得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自是想把家里的‘山水’藏着些……” 身为“家中山水”本人,她听到这处便捏了捏指尖走开,后面的谈话再无从得知。 念及此事,她眸光微闪,迅速挪回视线下了踏跺。 途径屋后小院时,云飞正在葡萄椽下逗着咕噜, 见她来,立即站直了身:“jiejie早。” 她停下脚步,听他马不停蹄地问:“jiejie是去纸厂吗?我能随jiejie同去吗?” 一连三声听得人好笑,断不会不答应,点了头。 云飞高兴跳出竹椽,朝屋内秋娘道别声就奔向院门。 被他遗忘在鸟架上的咕噜焦急扑棱起翅膀,却因脚上扣了条细链起飞失败,挂在鸟架上似荡秋千那般摇晃几下,挣扎之际带得椽下风铃叮玲玲响。 令约:“……” 她比出食指,缓慢指向咕噜:“不管管它么?” 云飞站定了脚,摇头:“jiejie不必睬它,它这是作戏呢。” 少年说得笃定,她却疑心得很。 她总觉得这只鸽子是真傻,不像是会作戏的,不过别人养的鸟儿她也不能妄加评论,只得装作信以为真那样子。 去往纸坊的路上,她抑制不住好奇,状若无意地问及某人:“怎么今日不跟着你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