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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眠心里不满了:什么叫陪你演演戏! 她怎么就不能从他口中得到几句真心话呢! 卢嵇觉得江水眠一下失去了热情,但她仍然拢了拢头发,回答道:“我没坑你。现在太太们都知道你不跟我同房了,你才是坑我。你今天就要睡在这儿,客厅都不行。我反正不会走了。” 卢嵇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他没觉得自己说错了哪里。 但他觉出来了,江水眠说的同房,绝对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小心翼翼道:“我旁边有人的话,是睡不着的。” 这话很扯淡,他立刻补充道:“你也知道,我遇见过那么多次刺杀。” 江水眠抱着金条盒子起身:“好吧,那我走。” 卢嵇连忙拦住她:“别,你睡这儿吧。我去书房。别说你没进过我屋里,上过我的床了。” 江水眠坐在床上,显得有点呆呆的,又丧气似的倒了下去。 他心里愈发觉得自己不经意间做错了事情,要她有点不舒服了。他问了,江水眠也不回答,她把床罩扔到地下,卢嵇弯腰去捡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了。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我知道你特别累,不是我赶你走的。我睡觉特别老实,也不打呼,也不踢腿。” 她还真以为他是睡觉浅啊。 要真是躺在她身边,他能神经衰弱到连楼下鲁妈打哈欠都能听得见。 卢嵇看她锁骨脖颈窝在他每日枕过的枕头上,居然想明日仔细躺一躺,不知是否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味道,还有留下的凹痕。 他走出去顺便关灯,回头听见她哼哼唧唧埋进被子里:“我想吃腌笃鲜、白rou锅子还有梅干菜烧rou……” 卢嵇:“好好好,给你做,吃成一个真的肥婆娘。” 江水眠以踢了一脚被子做回应。 卢嵇关上门,站在门外,心里乱跳。 他觉得自己就应该甩掉鞋扑上床去,就搂着她,钻进被子里跟她大闹一场,放宽了心就躺在旁边。 但他又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也没错,他应该跟她从头教起,教给她大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亲昵,教给她如何去亲吻—— 等等,他自己就是个半吊子水平,他能教谁啊! 只是江水眠对他态度还是这般亲近的,卢嵇心底还是很有安慰的。只要慢慢开展养熟大业,一步步计划好了,她还是能从现在的傻样养到开窍的。 对,他不能急。可以慢慢来…… 卢嵇都已经满脸傻笑掰着指头想着,要不要自己给江水眠开设几堂开窍课程,他慢慢走回到书房,鲁妈又送了新的浓茶来。虽然是哄小丫头赶紧上床睡觉的时间,但对他来说还算早,再困乏还要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他本来计划把汉厂提交的几个固定栓的样式对比一下,看哪个好装且耐用,孙叔拿着一封信,从楼底下走上来。 孙叔站在了书房外间,没敢进来。卢嵇头也没抬:“是德方的消息?” 孙叔道:“是苏州来的信。宋先生。” 卢嵇愣了愣,笑起来:“怎么着,还怕我照顾不好阿眠么?” 他伸手接过信,好多年前宋良阁还写不了信,听说他送江水眠读书的时候,怕她被欺负过,搬着小板凳也坐在后排跟着上过塾,听着课会写的字也多了些。 这一张纸上虽然歪七扭八,但至少没什么错别字了。 卢嵇看着想笑,嘴唇都勾起来了,往下看去,表情却僵硬在脸上。 宋良阁问江水眠是不是去了天津。 宋良阁说江水眠告诉他去了上海读书,准备去考金陵女子大学,还一直从上海寄信过来。 她以前上中学的时候也经常一个人在上海,他本没有想太多,只是隔了一个多月没见,只有通信,他也有点想她了,就去上海找。 去找了,才发现信上的中学里,江水眠压根没有去入学。 他立刻想起来,江水眠几次提出想去天津都被他拒绝。他一直不同意江水眠北上为他当年的事报仇。但江水眠只是面上妥协,心里怕是从没放下过。 她一直惦记着天津那一票人,以她的性子,绝不会死心。 宋良阁说如果江水眠真的去了天津,那他现在就从上海坐船去找她。 宋良阁写的很粗略。 但有几件事情也很明了了。 宋良阁压根不知道她来找他。 而且算上送信种种的时间,江水眠最少在三个多月之前就离开了苏州,那这段时间——她是在天津? 不、重点……重点都不是这个! 卢嵇呆了一下,翻箱倒柜,满头冷汗,从抽屉里翻出他不到一个月前收到的宋良阁的那封来信。 摊开对比。 一样的幼稚字迹,他之前收到的那封写的却是…… 过几天江水眠就要到了。 到时候希望你一定收留她。 我宋良阁估计不会再来天津了,年岁也大了管不了她了。 世道不太平,阿眠又不讨厌你,你我又多年知己知根知底,如果你不觉得是困扰,能不能带她回家,就让她常住。虽然你名声烂了点,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也清楚,让她过门也罢,总之选个让我觉得能安心的方式。 而且,其实你也挺喜欢她的不是么。 几年前……你向我说过的提议,算是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