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页
类似于孩童的残忍,因为不懂又或者因为不在意。 “你和我提起过,自己有哥哥爷爷和父亲。” “嗯。”擦着头发,苍伐没在意自己裸露出的大块胸膛。 白言梨头还低着,轻声继续道:“那他们对你好吗?” 苍伐眯了下眼睛,“还行。” “夫君有承担过家族的什么责任吗?” “……没。”认真说起来,长辈们的要求大概就是不闯祸,可很显然这趟出来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他妈做齐了。 “夫君有害怕忌惮过什么吗?” “……没。”这大陆上有什么值得自己畏惧的妖或势力吗?严格说起来没有,就算是居住在主皇城中的应龙一族,那顶多也是你莫挨老子老子也莫挨你。 “从小到大,夫君有需要通过谋求算计得到过什么吗?” “……”小辈之间的斗殴打闹抢夺那是经常,不过那些东西有也行没也可以,很多时候只为了口气和好玩,特别渴望的去算计谋求争取的话,自然是没有。 “夫君知道吗,您这样的妖活的就像是太阳。” “太阳?”新鲜的说法。 “您的身后和心里都未曾有过半点血腥与黑暗,您虽然不自知,但您活的特别光芒万丈,像您这样的妖,”白言梨停顿了下,微微抬起头,“就连喜欢保护一个人都异常的炽热简单,而我们,我们活的太小心了,对谁都不可能真正放下防备,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难免掺杂许多,您却不一样,您只有一种颜色,让人向往。” 云里雾里的,苍伐擦完了头发直接将布块扔到一旁去床上拿干净的衣服换上。 “天玑说了吧,我们每个人都曾戴上另外四百九十九条手环,从谷中出来时,迎接我们的师父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从此以后你们再不是你们自己,再不能做自己,”白言梨缓声道:“可是不做自己的话,我们又要做谁呢,开心的时候我不能笑,难受的时候我不能哭,艰难的时候无法放弃,我有时候照镜子总觉着里面的人很陌生。” 苍伐在桌边坐下。 白言梨站在那,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可是夫君你不一样,你只有一个颜色,你只做你自己,你给过我的东西……”摸着手链,人虔诚道:“很珍贵,每每我想起那些已经不存在却越勒越紧的手环时,看到它,我觉着自己能喘过口气来。” 苍伐心中复杂,没有给出回应。 白言梨侧身看向他,一字一顿道:“你不会原谅我了吧?” “你说呢?”这种白痴问题值得问吗? “不会了……”白言梨自问自答后盯着腕上的鳞片喃喃自语,“这是我短暂得到过的救赎。” “?” “我想留着它告诉自己曾经得到过什么。” “可让你留着它,”苍伐冷声:“等于在一遍遍提醒我曾经的愚蠢。” 没错,自己的鳞片都搞下来送人了,结果他妈是骗局。 这收回来也就罢了,落到白言梨手上,看一次就像扇自己脸一次。 白言梨将手藏到身后,虽未说什么,但表情摆明了不给。 苍伐倒是硬抢过没成功,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口后看向角落摆放的盆栽。 “你小时候,”盯着漂浮的茶梗,他忽然道:“为何会被皓月选中?你的父母呢?” 白家村是假的,那么曾经编造的一切也是假的,所以白言梨被皓月选中前在哪里又经历了什么?若没有天玑下来说的这一通话,或许苍伐想不起也不会感兴趣问。 “我对父母其实没什么印象了,”白言梨试探往他的方向走,苍伐不做反应,人拉过张凳子坐到不远的位置,“可是我却很清楚的记得,家里应该是养着小鸡小鸭的,记忆里还有条大黄狗经常跟着我从山坡上往下滚,我还会带着它去追赶家里的鸡崽……”说起小时候,白言梨露出笑容。 苍伐蹙眉,他盯着对方,很容易发现白言梨现在的笑容和以前见到过的都不一样。 “后来……”停顿了下,记忆到了不快的地方,人的声音也变得沉重,“也许我那时候真的太小了,只记得满目的红,地上有许多小水坑,里面全都是血,许多认识的大人和玩伴们横七竖八倒着,我在村里跌跌撞撞的走,看不到人也找不到那些鸡崽,我就开始找我的狗。” “……”苍伐维持沉默。 白言梨回忆着,表情逐渐平静,“后来走啊走啊走啊走,再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皓月里了。” 应该不是失忆,只是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细节和画面,包括父母,既然能记得家里养的狗和鸡鸭,如何会记不清父母呢。 苍伐盯着桌面上的茶盏,突然想起那位布下幻阵的梨花妖,“那梨妖是曾经的天枢星主?” 一只妖,居然在人类组织中拥有这么高的地位吗? “不是,”白言梨有问必答,“他是我的师父之一,只有从谷中出去后上一代的天枢星主才真正有时间花在我身上,在那之前我有许多师父,人或妖还有半妖。” “你原来在家里养鸡……”苍伐突然闭嘴,他想改换说法然而抬眼已看到白言梨露出灿烂笑容。 “虽是一场骗局,”大概是高兴他说出了家这个字眼,白言梨有些微的激动,“但其实我很高兴能有片刻的喘息时间,对我来说在白家村的生活是真实的,那些年我有很认真的去经营那个家,呆在你身边的时间是我这辈子最放松的时候,什么也不用想,只简单cao持一个家,恍惚间也会觉着自己就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