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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国公府,是贾敏的骄傲,但是现在,她姓林。 黛玉将这些听在耳内,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想,血脉到底是切不断的,只要母亲日后能不对贾家所求心软,不要被贾家牵连,便是极好了。 林如海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慰:“咱们离京这么多年了,就算下人被收买,倒不一定便是王氏指使的。岳家和甄家是老亲,此事是甄家借了王氏埋在咱们家的人也未可知。” 贾敏听了,深觉此言有理,面色稍微缓和,笑道:“老爷不必宽慰我,如今这事王氏就算不是主谋,也必然参与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这件事。 时辰也差不多了,贾敏命人摆饭,虽然除了尚且懵懂的林佑,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到底都将就用了些。林家人的身体都算不得太好,午饭之后,还略修整了一下,一家人才到书房议事。 第7章 林如海夫妻自然知道黛…… 林如海夫妻自然知道黛玉自小聪慧,不似一般孩童,但是黛玉救林佑这事,让林如海夫妻都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低估了黛玉。所以,夫妻两个议事便不再避着黛玉了。 黛玉跟着父母到了书房,林如海依旧派心腹远远守着不让靠近,贾敏才问:“老爷,去捉拿贼子傅试的人,回来了么?” 林如海摇了摇头:“那傅试狡猾得很,还没寻到人,倒是昨日在街上放风筝的人寻着了,是个孩童,说是风筝是个公子给的,叫他几时几刻在哪里放风筝,那公子还给了他一个饼。小孩子家家,有得玩儿有得吃,便应了,问不出什么的。” 听林如海这样说,贾敏又试探着问:“那,老爷以为,背后主使是我二哥还是另有其人?” 她到底是贾家的女儿,即便说了一切由林如海做主,贾敏心中还是希望此事和荣国府无干的。 林如海为官多年,遇事则要冷静得多,摇头道:“此事还需抓到傅试才有确凿证据,现下若是叫我猜,皆有可能;但到底是另有其人可能性高些。” 贾敏叹了一口气,她终究是荣国府出来的女儿,陡然得知这样的事,心中是纠结的。“我和王氏虽然不睦,到底没有深仇大恨,这件事,莫不是冷子兴和孙宽夫妻被人利用了。” 黛玉听见这话,却突然转身问林如海道:“父亲,你和母亲成亲多久了?” “玉儿,小姑娘家,不许说这个。”贾敏薄怒道。彼时的社会环境,对女孩子极严苛,一个才刚六岁的千金小姐,谈论这样的事,传出去是有碍名声的。 黛玉抬头看贾敏,道:“玉儿知道了,玉儿在外面不说这些。只是前儿郭知府的太太带着孙女到我们家做客。郭知府比父亲大不了几岁,孙女却跟我差不多年纪。据郭小姐说,她有一个哥哥是在家中生的,她自己却是她父亲在任上的时候生的。我和弟弟都出生在任上,却没有在京中生的哥哥。” 这话仿佛道道惊雷,在林如海和贾敏的脑海中噼里啪啦的炸开,尤其将贾敏震得七荤八素,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如海夫妻已经成亲十几年了,也琴瑟和谐,唯独在子嗣问题上,一直很艰难。 虽然林如海在做兰台寺中丞的时候,因林老太太过世,守孝三年。但是二人成亲之后在京城生活十三年,除开孝期,还有十年,硬是没有怀上。 七年前,林如海外放,夫妻两个到了九江,当年便有了黛玉,再隔一年又有了林佑。 因为林家嫡支一直子嗣不丰,两人便觉也许是林家子嗣缘分浅,十年无子也没多想。现在林佑出事居然牵扯出贾家的家奴,那么林家背主的奴才是只有素香一个,还是还有他人?黛玉再将此事一提,二人皆是聪明之人,一下就都想到了蹊跷之处。 若是二人身子没问题,怎么在京城的时候,身强体健的十年反而不能生?甫一离开京城又有了?孙宽家的原是贾敏的贴身丫鬟,竟然能做出配合墨韵害林佑的事,那其他荣国府带来的陪房,是否也有过害贾敏的情形? 黛玉面色沉静,并未故作天真。 她救林佑有下人瞧见,虽然父亲母亲敲打过下人们,难保以后此事还是会传出去,与其日后提心吊胆的掩藏,不如趁此将自己与一般孩童不同的事摆到明处。以后自己行事就算与众不同之处定然还多,一直遮掩又累又容易有破绽。现在不作遮掩,日后反而方便。 但是贾敏却不一样了,黛玉抬眼瞧去,只见贾敏脸色煞白,双手捏得紧紧的,显是极力控制自己。一边是自己引以为豪的荣国府,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女,贾敏内心显然在跟自己交战。 黛玉不急,所谓为母则刚,她相信能将母亲的思想正过来。既然贾敏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一些旧事,远离荣国府只是时间问题。前世那些仇怨,如今都还没发生,黛玉可以放下前世,也放过自己,今生不生活在仇恨之中;但是为了林家日后不被荣国府连累,也要早做切割。 贾敏还在纠结,林如海却很快冷静下来,黛玉又转头去看林如海的时候,林如海已经面如常色。 喜怒不形于色,不代表林如海不在意此事。相反,他冷静得比贾敏快,想得也比贾敏深。只因贾敏此刻神色过于痛苦,林如海便暂时将向贾敏求证的话忍了下来。 父女两个仿佛有默契一般,都没说话,过了好一阵,贾敏平复下来,有些虚弱的说:“我仔细想过了,日常能就近照顾我起居,又没跟着到九江的,只有我的奶嬷嬷,因当时思虑她年纪大了,留了她一家在京城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