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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了一个矮坡,江允善对江季白道:“阿衍,就这里了。” 江季白点了下头,拿出了火折子,他把火折子丢入早就铺好的茅草上,茅草被点燃,迅速地燃烧起来,不断地向坡底蔓延。 江季白所处之地为山的阳坡,此时正值四五月份,天气转热,夜晚吹山风,在风势的推波助澜下,火势不断扩大。 谷底的士兵看见这扑面而来的火龙,一时奔走四散。首领大叫道:“都给我追!这点火怕什么,剿灭山匪我重重有赏!” 江季白镇定地看着山下,命令:“加大火势,准备弓箭。” 火箭一来一往地划破了夜空,首领福大人透过火光看着山坡上的那个身影,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值得太守这般上心,他轻嗤一声,挽弓搭箭,在燃烧的噼啪声中,瞄准了江季白的身影。 忽然,他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动作一滞,脸朝下直直地摔在了地上,而他的后脑勺,赫然插/着一支箭。 不远处,温白缓缓放下弓箭,满山火光把他苍白的脸色映得鲜活了些,却掩饰不住他眼底的倦意。 主帅遇难,则军心大乱,他趁乱射死福大人,扰乱军心,江季白…该是可以离开的吧… 他站在那里,任周围人声喧闹,惨叫不已,他透过火光,想去寻找一个身影,不料人影重重,什么也看不清。 御贤军眼看就要处于劣势,忽然,对方军队传来惊呼:“福大人死了!” “福大人被偷袭了!” “谁?谁射的?” “有jian细——” 不知是否是苍天眷顾,山顶刮起一阵劲风,谷底的火势更大了,对方军队惨叫连连。 趁着对方军队乱成一锅粥,江季白沉声命令:“撤!” 转身之际,火光之中,他瞥见了一个人影,那人手执弓箭站在嘈杂的人群里,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温白…”江季白心有预感,刚刚那箭是温白射的。 没有犹豫,他对江允善道:“你们先走。”说完,他飞快跑下山,身影消失在火光夜色里。 江允善猝不及防:“阿衍!” 剩下的御贤军面面相觑,世子是怎么回事? 温白冷眼旁观着福大人被带下去,他站在一片混乱之中,心里恨不得火势再大些,将这群人全都烧死! “温白!” 江季白突然出现,温白着实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江季白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他焦急地走上前,对温白道:“跟我走。” 温白抽回自己的手腕,他推着江季白,皱眉道:“你在闹什么?一会儿援军来了你就走不了了。” 江季白反身拽着温白,着急道:“温白,跟我回江南,天渊城如今只是一盘散沙,你跟我走,江南虽说不大,但在那里,你不用再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温白沉默了,他心头苦涩,偏偏还要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季白:“你什么意思?” 江季白愣住了:“什么?” 温白粗暴地收回自己的手,他怨怼地看着江季白:“你把我当什么?你带我去江南又要干什么?” “我…”江季白一时语塞,他眸光闪烁不定:“我没想对你…做什么,如今四下都不安定,我只是希望你…” “江季白,”温白打断江季白:“你要我以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 江季白:“……” 温白眼眶泛红,揪住江季白的领子,低吼:“我把你当兄弟,你呢?!” “你先跟我走,这件事以后再说。”江季白固执地拉着温白的手腕。 温白一字一顿地问:“你要我像深闺女子一般,安然无恙地呆在你身边,是吗?我不。” 江季白急切道:“我是希望你安然无恙,可我从未把你当成…” “我只把你当兄弟,江季白,我们…” 温白攥紧掌心,声音清晰:“只能是兄弟,你如今撕破了这层纸,那我们便什么也做不成了,你回你的临安,我回去我的天渊城。” 江季白蹙眉,他似是不敢相信,固执道:“可在山洞里,你明明有回应,你有…” 你有感觉的。 “你不要再提山洞的事了。”温白冷声道:“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如今我们扯平,你快些走,别白费我的好意。” 扯平?江季白被重重一击,他跟温白…何时谈过扯平?温白这幅不讲道理的样子,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 “你怎么了?”江季白低声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了?你告诉我,温白,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为何还不明白?!” 温白忍无可忍,他吼道:“你如今坐拥江南,已然是乱臣贼子,你留下只会拖累我,你让我跟你走?你想让我跟你一样吗?江季白,我就是个胸无大志,贪图安逸的人,你不要再缠着我了,行不行!” “不行!”江季白上前一步,他胸口起伏不定,眼中血丝密布:“你便是这样看我的?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我从囹圄楼救出来?为何要在我自暴自弃时陪在我身边?为何…要…” 江季白说不下去了,他垂眸,一滴泪砸在了温白的手背上,温白觉得胸口钝疼。 “为何要对我那么好?”江季白哽咽,他再次抬眸,狠狠拽着温白的衣襟:“我欠你的还不清!扯不平!温白…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