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都不配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如此目中无人,视我天界法度为无物,我等该戮力同心,诛杀贼子。” 那托塔的神官见我二人被重兵包围,仍怡然自得,气得头发上指,如炸了毛的公鸡,对着一众仙官振臂高呼,慷慨陈词。 众仙官群情激愤,风度全无,纷纷指责道:“毗天目无人伦法度,今日自投罗网,理应将其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主人冷哼一声,右手一扬,连绵起伏的天宫霎那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万兽苑里群兽涌出,奔腾如流。成群的凤鸾嘶鸣,结队的龙虎吟啸,万兽跪伏在宝殿前,千鸟翱翔云集于凌霄宝殿上空。 万花垂条,千枝落叶。 众位仙官也受不住这股威压,跪趴在地,天帝天后也从龙座跌落下来。 我心口震荡,气血翻涌,主人死死将我搂在怀中。 一银质灰柄的巨斧从殿外飞入,落入王的手中。这斧头平平无奇,无锋无刃,却挟混沌之力,一现则满室红光,普天之下,无人能正视它的锋芒,实乃大巧不工,大器不利。 “盘古斧!”须发皆白的太上老君惊呼。 盘古斧!开天辟地之斧! “《天地录》有载:太古时代,父神盘古开天辟地,身归混沌,留下这把盘古斧。这盘古斧承天地之力,可毁天灭地,众神担忧其落入邪佞之手贻害苍生,就以自身精血,浇灌父神遗世时落下的一滴眼泪,这滴眼泪化玉,成神,此神承盘古精气和众神精血,乃天地之子。上古众神相继而陨落,只此天地之子,与天地同寿,永生不死。天地之子奉众神之命看守盘古斧,守护天地法则。” 太上老君将亘古的历史从容道来。 一众仙官神色不明,他们对主人的身份已有猜测,适才还怒目而视的众神,竟露出了畏惧恭敬的神色。 这盘古斧威力可毁天灭地,昔年赤水大战,主人失了大半功力,无法使出盘古斧,以至后来被赤风暗算,陷入沉睡,甚至在结界中自囚了数万年。 “这毗天竟不是邪祟,乃天地之子?” “传言不是说毗天乃先帝鸿光的养子吗?” “尊神赤水一战中,狂性大发,屠杀天兵,怕真是被贼人陷害,不然尊神又何必领着天兵天将取得一次次的大捷呢?” “对,若不是尊神,恐怕我天族早就被修罗族所灭。” “尊神立下不世之功,竟遭jian佞陷害,幸亏已将那些jian佞小人挖心剖肝,打入九幽冥府永世不入轮回。” …… 众神议论纷纷,不过须臾,就转了话锋,主人从一个与魔族勾勾搭搭的jian佞邪祟变成了拯救天族危亡的大英雄。 天上百态,亦是精彩纷呈。 无论旁人如何侧目,主人始终八风不动,“鸿光何德何能为我之父?本尊承天地之造化,顺天应命而生,要成神便可成神,要成魔便成魔,你等又能奈我何?” 众神被主人狂傲的姿态震慑,再不敢多言一语。 主人漫不经心瞟了一眼龙座之上的二人,“不知天帝天后现下可忆起往事了?” 众神目光紧锁天帝,天帝显得有些局促,犹疑道:“前事不敢忘,朕方才想起,数万年前多亏尊神搭救,朕才免遭魔族毒害。” 天帝微咳一声,“尊神为救朕与天后,耗尽心血,实乃劳苦功高。为报尊神数万年的冤屈,不如将当年护卫不力的天将们通通剔去仙骨,打入凡尘,永受轮回之苦。” 我心下一凛,好毒的反间谋! 昔年的天将为主人旧部,如今亦掌握天族多数兵权,天族为给主人交代,已经重重惩处了中天神将。若主人不依不饶,不肯放过其他将领,必然引众神之怒,与昔年旧部离心离德,引起军中哗变,而追随主人的神族旧部也必然寒心而去,到时候主人就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天族。 可若主人不应承天帝的提议,那就要咽下这个哑巴亏,天帝打定主意要将过往弄成一笔糊涂账,囫囵过去。 主人晦暗不明的眸子直视着天后,“本尊记得,昔年为天帝天后二人疗伤,天后为酬谢本尊,令中天神将带回一坛玉液清酒,这酒清冽碧透,味甘质纯,本尊甚为喜爱,不知天后可还有此酒?” 这酒竟是天后酬谢主人的吗?那到底是天后要除掉主人,还是中天神将背叛主人,还真是一件不好说的事。 天后神色莫名,“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数万年来,本座酿了这无数坛玉液酒,尊神若喜欢,可随时取饮。” 主人淡淡道:“这酒里可加了神仙散?” 天后脸色一白,“尊神这是何意?本座乃天后,岂有魔界之物?” “是吗?本尊不过随口一问,天后又何必多心?” 天帝抬手一挥,宝殿之内,刹那间鸦雀无声,“尊神劳苦功高,救天族于水火,虽错杀一二天兵天将,却是受jian佞陷害,尊神被困数万年,朕决定尊天王为帝,与朕同掌天族。” 好一招以退为进,如此施恩于主人,若主人再纠缠不休,岂非又惹众怒。只主人这般心高气傲,能应吗?若不应,恐怕又添事端。 “好!”出乎意料地,主人竟应了此事。 天帝却趁此机会道:“朕为天王在九重天开辟一仙府,不如天王从此就仙居在天宫,朕即刻命司天监择良辰吉日,以待封帝大典。” 主人似笑非笑道:“天帝不会想着扣押本尊及一众神将吧?” 话音一落,大殿上又是剑拔弩张。 天后面相庄严,嗓音清正,“尊神何出此言?尊神去留,谁敢阻拦?不过这小公子颇合本座的眼缘,不知尊神可否割爱,将这小公子留下,伺候我几日?” 一时,众神的目光胶着在我身上,我有些许紧张,我虽不聪明,却也不傻,天后看起来有些奇怪,对主人的态度也颇为暧昧,仿佛他们从前有些故事。 主人会留下我吗? 我偷偷拽一拽主人宽大的衣袖,他不言语,我便悄悄伸进他的衣袖里勾勾他的手指,一边祈求地望着主人。 主人勾着唇,微微一笑,回握着我的手,头也不回飘出了大殿。 “谁都不配让本尊的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