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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小姐!大小姐!司音的声音从后处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

    姜裳嘴巴一抿,往地上看了一眼,往屋子里走去。待司音来了,让她下去休息,别来打扰我。

    语气里有些委屈,姜裳觉得如是要演戏,自然也得演完。

    司凉抱着被褥站在庭院里,有些不明白,见司音正腿脚缓慢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大小姐呢。

    司凉的眼神往屋子里瞧了眼。大小姐回屋了,叫我告诉你,一会儿回来了,就回屋休息,不要去打扰她。大小姐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司音似是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还不是二小姐的错。

    司凉伸出右脚在司音的右小腿上,轻轻踢了一下。有什么回屋再说,小心犯了规矩。和我去东厢房吧,那孩子还在打理厢房,我这正要送被褥给他。

    东厢房内,窦怀启正从木盆里洗了洗麻布,擦拭着桌面与通铺。

    就听屋子的大门一响,回头一看,正是抱着被褥的司凉和司音。

    他不喜说话,就见司音最后一个进来,把门反锁后,对着司凉说道。

    姐,你说那二小姐是不是烧糊涂了,居然说大小姐烦,人大小姐跑去给她送人参,还反被人嫌弃。司音一屁股坐到圆凳上,伸手捞过茶壶,轻轻一摇,发现里面有水,便倒了杯水饮了一口,解了嘴中gān渴。

    呵。司凉笑了声,没接话,只是把被褥放在了另一个圆凳上。然后上前替窦怀启收拾着。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话是对着窦怀启说的。

    窦怀启嗯了声,退到后方,靠墙站着。没有说话,像块木雕。

    而且二小姐可真是大方,竟将那么多盐洒在地上。最近冬天官盐多贵啊。那么大碗。司音还在絮絮叨叨。

    你别听她瞎说,你要记得咱们都是下人,是不能乱议主子的事的,否则被有心人听见了,可得重罚。主子脸上也无光。

    这是在教导窦怀启规矩。

    窦怀启又短促的应了声。

    姐!你到底是我亲姐还是他的亲姐!大小姐都哭了,还跑了一路,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心疼?司凉终于回她了。到时候还指不定是谁心疼了。

    啥意思?姐!

    却没人在理司音,一旁静默得如座石雕的窦怀启,脸部神色平静,只是末了,眉角向下微微一垂。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三的更新挪到星期四的下午一点了哈~

    第12章 第十二章

    暖烟从玉shòu炉里逸出,热气在这房内兜转,姜裳正一人侧躺在g榻之上。

    静如深夜,可分明此刻才到未时。

    被司音心疼的姜裳,正打着哈欠,神qíng轻松,嘴角带笑的看着前面缭缭升起的轻烟分神,她是在思虑张溪敏之事。可觉腹中一阵轻响,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今日事务太多,竟错过了午膳。

    姜裳有些饿了,反正之前的戏已经演完,再演可就让自己遭罪了。

    她一骨碌地从软绵绵的g榻上爬了起来,穿着花面粉鞋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大声唤道。司凉?司音

    再说东厢房的三人,手上动作未停,也渐到结束。

    突然听前院处传来大小姐的声音。司音脸上一喜,主子唤我了。定是心里不气了。说着便打开东厢房的门,小步跑了出去。大小姐,奴婢在这!

    司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对着窦怀启说道。我们做下人的,就应凡事合乎规矩,像她这般跑跑跳跳的,以后指不定是要吃大亏的。可她总是不听我的,也许日子久了,她便明白了。我们下人命薄,但凡是个主子,都能让我们讨不了好处,所以,沉默些好啊。

    司凉说完,低头拍了拍窦怀启的肩膀。走吧,出去吧。

    司凉带着窦怀启走到前院时,姜裳正对着司音说着什么,右手点着左手的手指,细细说道。我要吃牡丹虾,香煎鹿ròu卷,再炒几个小菜,啊,对了,一定要唤他们给我熬盅鱼汤。

    嗯嗯,小姐还要吃些什么吗?

    姜裳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这些即可,另外白日你也跟了我有些时辰,想来什么也没吃,一会儿你让人将这些菜的分量多上几分,自己躲在角落里吃吧,至于伺候就让司凉来吧。

    司音受宠若惊,她呆愣了片刻。小姐,奴婢是下人,是不能吃主子们的吃食的,被人瞧见会以为奴婢偷吃呢。

    姜裳一想也是这理,她转了转眼睛。既然如此,一会儿你便还是将菜端到房内,多备几个瓷碗。

    司音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姜裳进屋时,见司凉带着窦怀启走了出来。进屋子里来。

    外面小雪已然连绵,覆于树gān与枯枝上,远瞧是白光乍现,晃乱人眼。

    冷气似从庭院偏侧的湖泊上飞扬过来,司凉进屋时,小心的将门拴好,手指有些僵硬,而后收回时藏进自己短窄的袖口中,紧贴着皮肤时,才有了那么些温暖的感觉。

    姜裳饿得有些无力,跑到室内的木椅上坐下,盘腿而坐,又伸手抓起身侧的扬州方糕往嘴里送。你们都用了午食了吗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已经用了。司凉低头恭敬的答道,可等了会,不见自己身旁的窦怀启说话,不免转了眼神,想要提醒提醒窦怀启。

    可视线从地面转到窦怀启的身上时,司凉才发现窦怀启并未如她一般低头准备回话,反而是正视着坐在前面的姜裳。

    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将他规矩教好。说着,司凉便想下跪认错。

    姜裳知这司凉哪里都好,也认主,可就是太过较真,太过谨慎。只是她也清楚,在这深宅大院中,活下来的从来都是谨慎的人。便也没什么不耐。

    没事,与你无关。不用跪。

    司凉顿了顿快要跪下的身形,起来时又道。谢谢大小姐。

    姜裳将左手肘伸到身旁的小案几上,左手掌托着自己的左脸侧,歪着头看着窦怀启。

    你有话要对我说?

    我窦怀启吐出一个字又咽了回去。回大小姐的话,无。

    呵呵,姜裳抿着嘴唇笑了笑,见窦怀启分明是又想张嘴就来你我,可又因为规矩给改了口,竟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愉悦。

    见司凉依然低着头,姜裳桃花眼一眯,似笑弯了的月牙,她张着嘴,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真乖。

    面前端坐的那人,突然用嘴型说出这二字,又是笑颜盈盈,像

    窦怀启想了想,束在身后的手陡然握紧,像极了凉国日最美的杏花,和夏夜里的星辰。

    他脸色微羞,可脑海中所想又变作千里追兵,山河潼关万里路,刀光剑影烛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