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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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楼梯间,血腥的房间里,早已消失的枪声与倒在地上的女尸……粘稠的血液仍然从伤口里流出,那血迹红得刺眼,毫无征兆地闯进叶稍的脑海中,旧时的回忆倏地涌上心头。 此刻种种像极了三年前的场景,叶稍全身不自主地颤栗。那折磨了他这么久,造成了他甚至精神损伤的场景再一次浮现,他害怕得咬紧牙关,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叶稍转身的一刹那,楚淮本来平静淡漠的表情彻底变了。 叶稍想逃… 这是楚淮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这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 楚淮猛地追了出去,手里还拿着枪,就像三年前一样,旧事重演,一切都像极了三年前,叶稍拼命跑着,楚淮在后穷追不舍。 在漆黑的楼道里,叶稍发了疯似的往前跑,却因为看不清,在楼梯上踩空狠狠地摔了下去,滚了好几个翻身,膝盖不知撞了哪里,痛得叶稍在楼底蜷缩了起来。 叶稍不敢停留,他费力站起身,忍着全身的疼痛,在漆黑的别墅里不管方向地一瘸一拐地逃离着。 楚淮在后红着眼,一脸暴戾地紧追不朽,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他全身细胞都在叫喧着叶稍想逃,叶稍想要离开他。 他为什么要逃? 他为什么不留在自己身边? 他为什么想要离开他? 不同于楚淮刚才对付那个蠢女人的冷静与全在掌握之中的沉着。楚淮现在是真的疯了一般失去了清醒,他只知道叶稍跑了,他要把他抓回来,叶稍不能走。 楚淮很快来到楼下,立马看见前方模糊的身影正往不知名的远方挪动,他立马追上去用手臂紧紧锁住叶稍的腰,将他打横抱起,不顾叶稍的挣扎与拳打脚踢,将他往客厅挪。 借助月色,楚淮还是能够判断出客厅的大致位置。 他将叶稍狠狠往沙发上扔去,叶稍摔在了沙发上,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一脸痛色。 楚淮将他压在身下,眼里尽是失去理智的疯狂,他绝不能让叶稍逃离他的掌控,他已经疯了,叶稍不能离开他的视眼。 冰冷的枪支抵在叶稍左颊,叶稍痛得有点失去知觉,他一直捂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画面,那些粘稠的鲜血慢慢从人体内流出,那是困了他多年的噩梦,是他整个病情的根源。 楚淮另一种手将叶稍捂着头的手扳了下来,他一脸狠戾,语气里充满了偏执。 “你要逃,对不对?你他妈想要离开对不对?谁给你的胆子,啊?你他妈谁给你的胆子逃离我,你说啊,说啊!” 说到最后,是楚淮不要命的怒吼,他以为叶稍的转身是要离开他,可实际上叶稍只是受不了那个场面,想要逃避罢了。 两人彼此误会,又偏执到底。 叶稍被楚淮的吼声叫得慢慢清醒了过来,他茫然地望着楚淮近在咫尺的暴怒的脸,以及周围黑暗的环境,还有楚淮沉重的呼吸与喘气声。 叶稍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才喘息道:“楚淮,你先放开我。” 失去理智的楚淮又怎会听得见,他只是一个劲地叫喧着叶稍为什么要离开,不停地质问他。 “你发什么疯?放手!” “你想逃对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这辈子都别想了。”楚淮捏着叶稍手腕的手越来越用力,随着他语气的狠戾层层递进。 “楚淮…你放手…” 叶稍疼得牙齿打颤,只好语气放软 ,试着安抚好楚淮,想将他拉回现实世界。 楚淮仍然无动于衷,嘴里还是不停地质问,双目猩红。 叶稍仰起头来,在楚淮的脖颈间狠狠地咬了下去,血腥再一次占据了叶稍整个脑海。 不久的疼痛终于将楚淮拉向现实世界,叶稍头咬完又倒了下去,嘴角都是血,叶稍迷恋地舔了舔,眼里满是情.欲,那真的…是他求之不得的欲望啊… 楚淮慢慢恢复了眼里的清明,叶稍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勾出了他内心压抑的欲.火。 楚淮将手里的枪后怕地扔出老远,空出来的手捏住了叶稍的下巴,在他意乱情迷的注视下狠狠地吻了下去。 在鲜血的刺激下,点燃了叶稍的yuhuo。叶稍疯狂咬着楚淮的嘴唇,奢望更多的血液,两人彼此热吻,血腥弥漫,如同两只野兽撕咬,暴力蛮横。 叶稍在不断的精神冲击中忘记了自我,他臣服于血腥的欲望,在病情的驱使下,他一次次地主动,两人的嘴唇都鲜血淋漓,一遍遍地刺激着叶稍的快感,他真的快疯了。 而本该享受这一切的楚淮却慢慢恢复了冷静。 不对劲…… 不应该是这样,不对劲… 楚淮挣脱了那个吻,他俯视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叶稍眼里是无法抗拒的如烈火般燃烧的欲望,但楚淮肯定,那欲望不是对着他这个人,而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究竟是什么? 楚淮停下了动作,不再碰他,用手压制住他,即使体内腹火熊燃,欲望噬骨,但楚淮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要,否则叶稍可能有危险。 事实上,楚淮做得不错。 在那个晚上,楚淮抱着叶稍走上楼梯,将他送入房间,放在床上。 其实叶稍早晕了过去,以一种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痛苦模样生生折磨地晕了过去。 楚淮站在他的床边,他开始重视起叶稍的这种不寻常起来,那个欲望…到底是什么。 楚淮忽然记起曾经浏览过的资料,一张脸浮现在了楚淮脑海中。 陈阮秋。 看来…得直接从人开始找突破口了。 楚淮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刚走到外面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折返,打开了房间的灯。 楚淮走到叶稍身边,叶稍已经毫无知觉地昏迷过去,嘴角被咬破,旁边还残留着血迹。 小心翼翼地掀起他的被子与衣服,果然不出楚淮所料,叶稍身上,尤其是胳膊上有着被撞了的淤青与伤痕。 楚淮看着叶稍身上的伤口倒吸了口凉气,他慢慢地再褪去叶稍的裤子,白皙劲瘦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了楚淮眼里。 叶稍的身材的确是极好的,身体虽然有些瘦,但该有的都有,若隐若现的腹肌已及凸起的精致的锁骨也是极为迷人。 可惜楚淮的心思不在这,他手捂上叶稍摔得微微肿起流出瘀血的膝盖骨,这一切伤痕在叶稍的身体上是那么突兀,索性他现在睡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疼。 楚淮在自己房间里找了药,仔仔细细的涂抹在叶稍身上,他从未对人对事如此有耐心,叶稍就是他的心结,是他的本能反应。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以及某种暧昧的气息,要是现在叶稍醒来,恐怕会活生生地被这个场面给吓死。 自己光着身子,被一个变态拿着涂药的名义轻轻抚摸,将他全身都摸了个遍。 临走前,楚淮还一点一点地亲吻了叶稍的眉眼移至下巴。在情动之时用力咬住了叶稍的嘴唇,冰凉可口,味道比他上一次尝过的竟还要好。 …… 陈阮秋大概这一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再与楚淮见面。 十七八岁的男生就这么坐在她对面,一脸的玩世不恭,眼波流转间又透露出懒散的样子。 即使楚淮现在看起来像是典型的高中时期打架胡闹的高中生,但陈阮秋还是害怕得勉强自己强装镇定,手却仍然不自觉地发抖。 她不会忘记当年这个男生在监狱里时,隔着重重栏杆,那黑暗冷酷的眸子,每每想起,都让她如临深渊。 这种人与南启楚氏扯上了关系虽让她意外,却也不是无法接受。 “我似乎见过你,三年前吧。” 楚淮打破了平静,那犀利又戏谑的眼神扫了一眼陈阮秋,顿时让陈阮秋头皮发麻。 她实在想不通面前的男生才是个青少年,为什么会有那种眼神与咄咄逼人的气场。 陈阮秋自己也是主修心理学的,但不代表她自己就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外泄,她也会害怕,会恐惧,只是比旁人懂得控制。 “我的确见过你,楚淮是吗?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事吗?” 陈阮秋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下来,与楚淮对视间不留畏惧。 楚淮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眼神逐渐认真起来,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来是想要问清楚叶稍的病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阮秋顿时脸色一变,眼底复杂。她一向泼辣的性格在绝对强势面前根本提不上来,她犹豫了一下,才有些婉转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小稍的这个病的,他告诉你的?” 陈阮秋由于长时间没能与叶稍联系,所以她一时不清楚他俩的关系。按理说,他们应该是仇敌关系,毕竟当时叶稍将他送入了监狱,那么对于自己这个站在叶稍那边的,楚淮找到她居然只是询问病情,这真的让陈阮秋不知所措。 “你不必担心我会伤害他之类的,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淮像是看透了陈阮秋,接着道:“他的这个病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换句话说我是他的监护人,我想,我还是有责任知道一些吧。” “小稍和你住在一起了?” 这次该轮到陈阮秋大吃一惊了,她无法想象这两人住在一起,那该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身为心理专家,她十分清楚这两人心理都有病,两个心理非正常的人,而且还可能是仇敌的这两人是怎样生活的。 这么久了没有跟叶稍联系,她没想到事情发展得这么快,某人在心里骂了叶稍无数遍了,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陈阮秋轻咳一声,将自己从爆炸的理智中拉了回来,脸色慢慢恢复正常。 “呃…那个,冒昧问一句,小稍真的是心甘情愿跟你住在一起的吗?” 楚淮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嘲弄道:“有什么区别吗?” 陈阮秋一听就来气了,她顾不得害怕了,提高了嗓音质问,“什么叫有什么区别?楚淮,你用你如今的身份强迫小稍做这些他不喜欢的事情,你还嫌害他不够吗?” 陈阮秋越说越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愤怒地俯视着楚淮,开始口不择言。 “我先不谈三年前叶稍差点死在你手里这件事,单单就是你给他留下的阴影就堪堪折磨了他整整三年了,你现在还要害他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楚淮眉头皱起,他是真的听不懂了。 “什么叫我留下的阴影折磨他三年了,说清楚!” 楚淮低沉的语气吓了陈阮秋一跳,但陈阮秋已经顾不得了,叶稍早就是她亲弟弟,她实在看不得这个罪魁祸首还心安理得地伤害他。 陈阮秋冷笑一声,嫣红的嘴唇里流露出的话语是那么恶毒,一片一片地割着楚淮的心。 “你知道吗,自从三年前遇见你之后,叶稍就受不了鲜血的刺激了,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里都是鲜血,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陈阮秋越说越伤感,眼泪不禁边说边掉,她语气里都带着哭音,语句像是一把把锋刃的剑,直冲楚淮而来。 “…他患上了血瘾症。一个对鲜血那么畏惧的人突然对鲜血产生了欲望,每天不得不靠药物来维持对鲜血入目的渴望,他再也不能看见任何有关红色般鲜艳的颜色,它们都可能会使叶稍病情爆发,让他欲望放大,让他恨不得用刀割伤自己流出鲜血来刺激自己的神经,满足自己的欲望…” 用刀割伤自己流出鲜血来刺激自己的神经,满足自己的欲望… 楚淮身体狠狠一震,陈阮秋的每一句话都在狠狠地剜着他的心脏,让他每时每刻都忘不了自己是让叶稍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 没遇见他之前叶稍是怎样的? 品学兼优,清高低调。 他是纯净美好的象征,却因为自己染上了这种怪病,让他不得不屈服于自己的欲望,让自己沾上鲜血… 那么在过去的那三年他是怎么过的? 在每一个被噩梦缠身的晚上,叶稍惊醒过来时,又有多痛恨他自己,有多恶心他自己肮脏的欲望? 为什么会怎样?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要给痛苦来买单? 而让他这么痛苦的自己凭什么过得如此舒适,凭什么要用他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凭什么打着不伤害他的名义将他囚禁起来。 那天天气突然下起了雨,楚淮失魂落魄地从陈阮秋那儿出来,坐在车子上好一会儿也没有缓过来,他的耳边仍是陈阮秋撕心裂肺的话语,以及她最后的忠告—— “楚淮,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叶稍的欲望现在还控制得住,好好照顾他。假如有一天叶稍的药物都抑制不住的时候,那他为了看到血液流淌,可能连自己都可以下得去手。” 雨越下越大,仿佛暗示着未来跌宕起伏的剧情,以及两人痛彻心扉的分别… …… 当叶稍醒来再次见到楚淮时,他惊讶于楚淮那种压抑的气场,往日的楚淮总是对着他一副变态姨母笑,一张懒散的脸上挂着对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眼神。 但今日却不同,楚淮脸上没有笑容了,他推开门的那一刻身旁对自己喂药的年轻女护士下了一跳,被楚淮那张阴沉的脸麻木的表情吓得喂药的手都开始哆嗦。 “出去吧,把药放下。” 低沉嘶哑的声音传出,护士逃命般放下药就出了房间,整个房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楚淮一双灰尘的眼眸就这么盯在叶稍毫无血色的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良久,楚淮才慢慢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叶稍的发梢,那么黑,那么浓密,与白色的床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叶稍。” 嘶哑的声音响起,叶稍闻声抬头,与楚淮正好对视在一起… “…对不起啊。” 对不起一直在伤害你,对不起让你深陷黑暗,对不起让你饱受病痛折磨,对不起让你这些年来都没有睡过几个好觉… 对不起,我好像才发现自己这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