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祸（安定生活因车祸而波澜再起）
付博尧早起无事，拿着辽轩豪的手机翻看，那个保存着他和前女友照片的相册已经不见了，付博尧删得很彻底，连隐藏的回收站文件都删除了。 现在留在辽轩豪手机里的，大多数是他与付博尧的恋爱痕迹，付博尧甚至看到了辽轩豪那张女装自拍和吃棒冰的照片，他笑着将那几张照片转到自己的私人手机上，然后将它们从辽轩豪手机里彻底删除。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他明白因为辽轩豪绝对不会想让人知道这些丑事。 “博尧，我想下午去车行工作，晚上就搭公交车回来，车子我得还给阿田。”辽轩豪洗完衣服，对付博尧汇报道。 “行，你工作的事我也得给你想个办法。”付博尧答应了辽轩豪的请求，于是辽轩豪接过自己的手机，给车行老板打了个电话。 一整个上午辽轩豪都在忙碌，洗衣服、准备食材，他笑着说晚上一定要给付博尧炒一碗好看又好吃的饭，说自己已经找到了绝对不会失败的炒饭制作方法。 付博尧微笑着看辽轩豪自信满满地絮絮叨叨，这个原本不爱说话、需要人打屁股才能放屁的家伙，竟然为了付博尧而开始话痨起来。 付博尧心想：自己大概没有理由拒绝这家伙吧，虽然不是好人，但蠢得可爱。 辽轩豪给付博尧煮了碗面之后便离开家，付博尧吃完后还得继续工作，但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躁感令他无心工作，在卧室里转了几圈还是冷静不下来。 付博尧见自己无法平定情绪，索性将活儿放到一旁，决定到车行去看看辽轩豪，顺便想想该怎么解决辽轩豪工作地点与自己的住所相距太远的问题。 付博尧难得开出那辆好车，来到车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把车停好后，付博尧下车找辽轩豪，他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只能拉住一个修车员工，问他辽轩豪在哪儿。 “咦？阿豪没来啊！” 员工的话让付博尧心里猛地一紧！辽轩豪没理由说要来但不来的，电话里也给老板说清楚了下午到，辽轩豪不是这种连一件小事都要打退堂鼓的人！ “那……”付博尧急忙问老板的下落，员工也知道付博尧要问，于是抢话说道：“老板之前打了好几个电话给阿豪，好像都没人接……不过刚才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就急匆匆问了在哪家医院，然后让胡哥看店，自己跑出去了！” 付博尧知道车行老板重情重义，一听到医院，付博尧马上反应过来：辽轩豪出事了！ 事情总不会那么巧…… 付博尧拿出手机给车行老板打电话，老板很快就接听了，那边有点嘈杂，老板也是长话短说，辽轩豪被人送到医院抢救，现在护士正在联系辽轩豪的家人，不过只找到了他meimei的电话号码和他朋友阿田的，车行老板也是等了很久不见辽轩豪过来，才打电话给阿田，却得知辽轩豪出了车祸！ 然而现场的目击者，同时也是报警和叫救护车的人说辽轩豪是被一辆面包车恶意别车，辽轩豪摔下车后被几个提着木棍的人给打了！ 好在附近有一家商店，碰巧有个退伍军人在买烟，那个军人借了店老板的灭火器上去对那群人一通滋，把人赶跑了，店老板则趁机报警叫救护车。 付博尧很快赶到医院，一进门就先联系车行老板，请他带路。老板平时跟阿田也有接触，知道辽轩豪不是很依赖家里人，所以出了事就先给阿田打电话，加上之前阿田他们寻找失踪的辽轩豪时留了自己的电话，老板有不少办法找到辽轩豪的朋友们。 军人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他用身上仅有的五百多块垫付辽轩豪的抢救费用，但还是不够，好在阿田接到辽轩豪的meimei辽淑琳打来的电话，带着钱赶到医院。 阿田正在跟军人道谢，付博尧大步走过去，见缝插针询问辽轩豪的情况。 “那位先生被打到头了，我过去查看的时候他晕过去了，手臂可能有骨折……”军人对付博尧说。 “护士刚把人送去做扫描，这会儿结果还没出来。”阿田一脸怒意，付博尧知道他的脾气不会比自己好多少。 众人等了一会儿，便见辽轩豪被人推回来，他躺在平车上，眉头紧皱满脸痛苦。付博尧攥紧拳头，脑子里短暂性一片空白，随后大量话语涌入他的脑海，满满都是恶言与苛责。那是他潜藏意识对自己的低语，现实里并没有人责怪他。 他已经忘记自己父母过世时自己如何得知这噩耗的，如今也不愿意再想起。可这些悲伤的回忆由不得他过滤，纷纷从记忆深处往明面上浮显，此刻的付博尧，被痛苦情绪占据了心、差点被愧疚感剥夺理智。 “付先生，不要自责。” 阿田在付博尧身边坐下，轻抚他的背。 付博尧确实是在自责，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让辽轩豪一个人出门、为什么不陪陪他，反正自己也没事、工作也不是那么重要、为什么要让悲剧重演、为什么…… 好不容易真心接受这个该死的混混，等来的却不是他的笑脸，而是一场恶意报复之后……他受伤痛苦的模样。 付博尧痛恨命运的安排，好事一般不成双，祸事却总不单行，辽轩豪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吗？并没有。只是他运气不好，被一群无视法律和社会道德的垃圾缠上了。 “对不起……”付博尧双手捂住脸，垂下头，过去失去父母的悲伤与这次因疏忽而导致辽轩豪独自出门被打重伤的自责一起侵占了他的理智，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道歉，却不知道在向谁道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就真的错了。 “辽轩豪先生的家属在吗？”护士站在急诊室门口呼喊道。 阿田重重地拍了两下付博尧的背，正打算独自向护士走去，不曾想付博尧还有精力拉住自己的手。 付博尧整理好情绪，跟着阿田一起进入急诊室，尽管此时他眼眶还是有点红。 “人已经醒了，目前初步诊断，患者因外力击打导致轻度的脑震荡和前臂骨折，身上有几处擦伤，伤情不是很严重，请家属放心。”医生的话仿佛一颗定心丸，付博尧不禁鞠躬道谢，抱着手臂看了一眼辽轩豪，辽轩豪因为吃过饭后才出来，满肚子的东西不住地上涌，痛苦地干呕着。付博尧想去帮忙，又无从下手，只能回头看医生。 “他的情况最好是住院观察几天，家属到收费处交手续费吧。”付博尧听完医生说的话，抢在阿田之前接过缴费单，向阿田做了个手势便拔腿离开急诊抢救室。 等他回来，辽轩豪已经被送到病房了。 辽轩豪还很难受，他闭着眼不想说话，脑子肯定还不清醒。 病房里只有阿田一个人，车行老板和帮助了辽轩豪的军人在走廊上聊着。 “被人打了？这孩子虽然长得凶，但不是那种会惹事的……总之谢谢您帮忙……”老板不住地道谢，军人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见付博尧过来，两人便停下对话，一起向付博尧打个招呼。 付博尧拿出一千元作为感谢，他现在身上也没带太多钱，正打算讨要好心人的联系方式以便日后补偿，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辽轩豪的meimei打来的电话。 “博尧哥哥！”辽淑琳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她本来是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但是辽轩豪能够依靠的人除了阿田他们，就只剩下付博尧了。 “别担心，淑琳，我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你哥伤得不重，就左手手臂骨折和轻度脑震荡而已，现在需要休息，我已经给他交了住院费……” “真的对不起！我哥哥他……给您添麻烦了！还有田哥哥他们……”辽淑琳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哭泣，陪她回家的同学急忙安慰她。 “别哭，好孩子别哭，淑琳，轩豪这边你们不用费心，他是我们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们会照顾好他的。”付博尧还阻止辽淑琳过来看望，估计辽轩豪也不想让meimei看到自己的如此惨状。 阿田并没有通知阿东大耳他们，他默默地陪着辽轩豪，不时给辽轩豪擦汗。 虽然医生说没事，阿田和付博尧还是放不下心。 付博尧让老板回去工作，老板想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打个招呼后离开了。 军人留下了那群人的车型线索，记住了几个人的面貌特征，因为报过警，警察很快就过来找军人核实信息，军人打了个招呼之后跟着警察离开。 付博尧走进病房，在阿田身边站定。 “还好有你在，庄先生。”付博尧叹道。 “即使没有我，护士们拿到阿豪的手机，也会给他的家人打电话。我嘛，不过是帮他们家少花点钱罢了。”阿田说着，被付博尧轻轻拍了拍肩膀。 “你不可能总是陪在阿豪身边，正如你父母不可能总是待在你的视野里一样，你父母的事故是意外，阿豪这次灾祸的前提虽然有你参与，但本来应该是与你无关的。无论是欺负淑琳妹子的那群小崽子，还是绿茶婊的所谓男友，这是阿豪命中注定会遇到的磕绊。” 阿田给付博尧的安慰，让付博尧十分过意不去。 “为过去哀伤已经无济于事，重要的是怎么防止那些混蛋回来sao扰阿豪，很多人不会因为被送进监狱而改变什么，他们对过于轻松的处罚根本毫无畏惧。” 付博尧感觉阿田的发言有点危险，他看看阿田的背影，扫一眼床上辽轩豪的痛苦模样。是，他也不愿让辽轩豪继续受苦，但要把辽轩豪绑在身边吗？显然是不实际的。 “你想做什么？庄先生？”付博尧不安地问。 “不是我做什么，我什么也没想，这种事情也和我们无关。总之，等警察找到那群人再说吧，或许君子报仇，十年也不晚。”阿田的话晦涩难懂且支离破碎没有逻辑。 但付博尧明白，阿田可能会用上极端的手段来报复那些社会渣滓，正如他当初教训sao扰阿超的富商一样。 “庄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阿田抬起头，转过脸，疑惑地看着付博尧。 “稍微形容一下你背后的势力，可以吗？” 阿田笑了，掐着食指指尖对付博尧说：“如果我是站在明面上的人，那么这代表我，”说着，将手握拳，举到付博尧面前，接道：“这是我背后的力量。” “你是怎么得到它的？”付博尧追问。 “呵，人生总会遇到一些机缘巧合，有些事情说是说不清楚的。”阿田这人高深莫测，付博尧决定不过问那么多了，只要他不把身边的人牵扯进去就行。 “现在分配一下照顾轩豪的任务吧。”付博尧说。 “我昼你夜，行吗？也就几天时间，应该可以不麻烦别人。”阿田回道。 付博尧不以为然：“淑琳肯定会让父母知道轩豪的情况，她瞒不住的，回家路上就在哭。至于阿东他们，几日不聚会肯定会疑惑轩豪为什么缺席。让他们过来看轩豪也是给他们回报轩豪照顾他们的机会。” 果然，没过多久，辽轩豪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我就说他成天在外边跟不知道什么人鬼混迟早出事！” “妈您别说了！三哥是为了帮我才被打的！” 背后隐约能听到辽淑琳和她mama的争吵，但声音渐渐远去。 “是……小田吧？”手机里传出辽轩豪父亲的声音。 “嗯，是我，伯伯，没事的，阿豪现在还好，只是有点骨折和不清醒。” “虽然不好开这个口……但是，钱……我想，跟你借点儿？” 付博尧叹了口气，他该怎么跟辽轩豪家里人说钱的问题已经不用担心了？ 躺在床上的辽轩豪发出痛苦的呻吟，他似乎想说什么。 付博尧走到床边，被辽轩豪用还能动的手搭住了肩膀，由于还在输液，付博尧急忙将他的手拉下，轻声安慰他。 “不要他们……管我……”辽轩豪的声音沙哑得听不清，他话音未落，便猛地咳嗽几声。 付博尧急忙帮他顺气，手机那边也传出辽轩豪父亲焦急的呼唤。 “存折……有……”辽轩豪满眼痛苦与愤怒，焦躁地朝阿田摇头。 “把电话挂了吧，庄先生。”付博尧对阿田说。 阿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辽轩豪在哪家医院，这些年来，辽轩豪的家人能联系到的只有辽轩豪的好友阿田，阿田不说，他们几乎没有别的办法找到辽轩豪。 “呜呜……”辽轩豪眉头紧皱，虽然牙关紧咬，哭泣的声音还是从嘴里溢出。 付博尧心疼地看着辽轩豪，因为怕动到辽轩豪的伤口而不敢拥抱他。 “我在你身边陪着你，轩豪，我会陪着你的。”付博尧轻声安慰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大男人。 阿田转头看着付博尧，眼神转回辽轩豪身上，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些不安，仿佛是受辽轩豪眼里的情绪影响。 “庄先生，你……”付博尧刚开口，就被阿田堵住了话头：“付先生你先回去吧，我最近刚完成了阶段性的工作，暂时不会很忙。你应该还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对吧？” 被阿田这么一说，付博尧也想起自己还要准备这几天照顾辽轩豪的行程调整，于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医院。他强忍着回头的欲望，却不禁在踏出病房后，还转身看一眼辽轩豪的床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