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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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该被吊死!”厅外门廊处传来破口大骂,是吴一的声音。 正在争吵的两人豁然转身,便见相柳带着吴一从门外走来。相柳依旧黑衣散发,曳地的外袍扫过门槛,他自顾自在正堂找了张椅子坐下,唤来侍女上了热茶,挑眉示意他们继续。 看样子是听到了不少。 吴一和丰阳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芙蓉只觉眼前一黑。 吴一来访,相柳肯定把他往正堂带,宋府不搞那些曲径通幽的造景,吴一稍微走近就能看清他俩,完全避无可避。 丰阳一想到吴一之前骂他的文章,早前又被芙蓉给怼了一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当即解下腰间戒鞭,指着吴一气得嘴唇发抖。 芙蓉吓了一跳,立刻挡到两人中间:“你来我家打我的客人?” 丰阳稍微冷静片刻,依旧举着鞭子,恨不能杵到吴一和芙蓉眼前:“我这戒鞭乃效仿先王之志,你们可知有何含义?戒者,慎也。慎言慎行,笃行明德。民意滔滔,若不慎之又慎,稍有懈怠,则国家倾覆。故而民意需要一统,不可行差踏错,不可离经叛道,勿要试探底线。先王教诲,你们哪样做到了?!”丰阳盯着芙蓉,“先王重启刺史制度,新设监察司,为的就是防止民变;而暖衣阁却故意挑起舆论争端,让先王信念毁于一旦,让台辅好不容易维持的稳定付诸东流,你还怕我打他?是先王要打他!” 吴一反驳:“玉兰的痛苦是实实在在的,阿翠的冤屈是实实在在的,真相被埋没在沙土里,为何不能让人说出来?柳国难道建立在沙土之上?挖掘真相便会让国家倾覆?” 丰阳说:“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别有用心?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想激化矛盾?” “掩盖真相,万马齐喑,矛盾便不存在了吗?” 吴一话音未落,丰阳扬鞭欲抽,芙蓉赶忙用身体挡在吴一面前,侧头闭眼迎接疼痛。 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只听见啪的一声,相柳随手掷出茶盏,荡开了鞭梢,白瓷茶盏被弹到门框上摔得四分五裂。 相柳悠然起身,将芙蓉拉到他身后。他握紧戒鞭末梢,与丰阳正面角力,目光凌厉地与之对视。 芙蓉从相柳背后探出头来说:“丰阳,这件事里没有人别有用心。我亲身参与其中,差点殒命直阳。端州之外的人理应知道真相,而不是只能看见一座掩埋一切冤屈的牌坊。我为暖衣阁执笔,却是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你个人的小小公道,能同柳国的人心安定相提并论?看来你也该体验体验这先王戒鞭的滋味!”丰阳吼道。 相柳将鞭梢平举到丰阳视线的高度,讥讽道:“何为戒?何为慎?何为离经叛道?吴一所着可有一处谬误?所谓离经叛道,乃有人为了某种目的划下一条界线。戒者,禁也。越界者,鞭笞之。但凡有越界之想,便打得对方不敢想,这就是戒鞭!” 丰阳张嘴欲辩,又一时词穷,手上力道却不肯松。他惊道:“你敢质疑先王之志?!你敢质疑台辅的政策方针?!” 相柳一把甩开鞭梢,拽得丰阳一个踉跄:“我是质疑你狐假虎威,曲解上意,欺上瞒下!” 丰阳站稳脚跟,扬起鞭子便想还手,却突然对上相柳冰冷的眼神。他危险地眯起眼睛,静静看着丰阳背后。丰阳顿时脊背生寒,急急忙忙回身去看,却又什么都没有。 丰阳表情怨毒地回过头,相柳此人简直欺人太甚!此时门外再度传来呵斥,却是扶摇的声音。 扶摇面色不愉地快步走进屋内,呵斥道:“管家说那丰阳小儿来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你还有脸来?!还敢在我宋府大放厥词?!从你退婚那一刻起,宋府便不再欢迎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 话音刚落,宋府家丁气势汹汹地一字排开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住丰阳。 丰阳被扶摇一打岔,气势已然大败,他深知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于是愤愤收回鞭子,恶狠狠地瞪了相柳一眼,边走边说:“你们若继续执迷不悟,妄图揭露一些不该公之于众的东西,迟早有人收拾你们,就连玉兰都会被你们连累!” 丰阳走了,芙蓉立刻执起相柳握鞭的手细看,生怕有什么损伤。 “我没事,别担心。”相柳问,“丰阳是因为你身体有异才与你退婚的?” “嗯。”芙蓉点头,又反复看了看相柳的手心手背,终于放心下来。 相柳淡淡抽回手,芙蓉这才惊觉自己唐突,耳根悄悄红了起来。她说:“我本就身患恶疾,那些多余的rou块长到哪里不是长,肿瘤或是变异,都一样。他总会找到理由退婚。” 相柳轻拍她后脑勺:“你不需与人同,总会有人接纳你。” 芙蓉低头轻笑,心想,你不就不在乎吗?若你能以我期待的方式接纳我,该多好。 可她终究只是低笑,什么都没说。 吴一一脸懵逼,感觉自己有些话题没听懂;扶摇却看着芙蓉通红的耳根,注视相柳的眼神愈发严肃。 丰阳离开前的最后一次回眸,正好看见相柳与芙蓉一个轻抚头顶,一个低头轻笑。 芙蓉如今全身心信任相柳的样子,曾经也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的内心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嫉妒之情。 丰阳上门找茬之后,暖衣阁和冰湖学社的骂战再度升级。 丰阳亲自撰文把当日宋府的争论重现,大骂吴一靠闺中女子代笔,骂芙蓉妇人见识,如此行径有损清誉。 芙蓉气恼,干脆也直接署名撰文,点出他在宋府用戒鞭狐假虎威,将文人口舌之争、玉兰一事风向之争变为挟私报复、打击异己的打架斗殴。 这个思路却猛然提醒了丰阳。 要打击暖衣阁一派,何须动手! 口舌之争足矣。 暖衣阁终归是依赖刊印书籍话本生存的组织,它纵然声势正盛,也绕不开朝廷对文化领域的规制。 ——定本制度。 早年先王为控制邸报传抄范围确立了检查制度,官方审定邸报样本,是为“定本”。后来这项制度逐渐扩大应用范围,民间报房纷纷枯萎,至今官方民间勉强处于民不举官不究的状态。 既然冰湖学社下场辩论也没能阻止暖衣阁妖言惑众,那么,是时候请出公权力了。 相柳对先王和麒麟毫无敬畏之心,他的思想很危险,除非他绝不在公开场合发表观点,绝不写策论,否则,他就是暖衣阁一派的命门。 丰阳握紧笔杆,脸上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笑意。 先王为凝聚社会各个阶层的声音和力量,在刺史制度之外新设监察司,在各种社会组织中安插暗中观察者。丰阳是冰湖学社的监察者,冰湖学社是先王在读书人中的监察者。他们监察舆情,审核观点,他们的职责就是让不正确的声音消失。 即使先王已逝,丰阳也不允许有人轻易动摇先王一手建立的制度。所有公开发表的意见必须彻底贯彻先王遗志,必须积极向上,必须推动柳国奋发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