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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主play实践报告(三)

    四层楼高的天台上,秋风萧瑟,裹挟着早冬的寒意。

    “我一个人当然无法阻止你们,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一起校园暴力,我做不到的事公安可以做到。”

    靳显钧冷冰冰的话就像刀子一样划开原深的防护衣,让他忍不住在秋风中打了个寒战。他不怕报警,就怕这件事传到他父亲耳朵里,一旦他父亲出面来解决这件事情,那就闹大了。更何况,此事还牵扯到裘御他们,波及范围太广。

    “这样吧,与其闹得难看,大家不如各退一步。反正人你们也已经教训过了,只要现在放了陈家禾,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回头还请大家在滕斋楼聚一顿,以后就都是朋友。”靳显钧声音极淡,神情笃定,三言两语便给大家都铺好了退路,化解了上一句话的咄咄逼人。

    裘御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就是当场拿住靳显钧,给他点颜色瞧瞧。但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成立,靳显钧的身份不容许裘御像动陈家禾那样随随便便、想打就打。再说了,裘御犯不着为了原深的一点酬劳去跟靳显钧对着干,能派个人在上学路上拦一拦就已经仁至义尽。

    “你话都这么说了,我再不放人,岂不是不识抬举?”裘御掸了掸烟灰,让自己兄弟们都各自收手。

    人群逐渐散开,露出了双手抱头、躺倒在地的陈家禾。

    陈家禾像煮熟的虾子缩成了一团,口中不时溢出些呻/吟,头发衣服上沾满了鞋印和灰尘,嘴角还挂了彩。

    靳显钧脚步往那边移,看样子是要去扶他起来。

    原深却先他一步走了上去,一脚踩在了陈家禾背上,不让他翻身起来。力道之大,让陈家禾伸长了脖子不住地咳嗽。

    “靳显钧,你继续猜,背后主使究竟是谁?猜对了我才会放人。”

    原深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即将形成的定局。

    “他裘御没胆子惹你,我敢。你有本事现在就给我报警,不然别想几句话就把人带走。”

    裘御收手了,原深却还不甘心。如果今天就这样轻易放走了陈家禾,那他辛苦筹备一番的意义究竟在哪里?是再给靳显钧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为了救出陈家禾,靳显钧真是好话坏话说尽,乃至于不惜得罪裘御,原深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靳显钧面色沉稳,似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露出意外的表情:“你别胡闹。”

    原深不觉得自己在胡闹,他很严肃地跟靳显钧对峙,踩着陈家禾一动不动。

    “答案你很清楚,有些事情,没必要摊开来讲。”靳显钧叹了口气,纯是下意识的,“你为什么总要针对陈家禾?他性格温和,没有惹过你吧。”

    “他哪里都惹到我了!”原深激动地说,“他长得难看得要死,还总是惺惺作态,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看到他就想吐!”

    原深的回答就像个任性无赖的孩子,逗得场上不少人都笑了起来。

    靳显钧注意到这些笑声,一一扫视过去,那些人顿时屏声敛气。

    原深越说越委屈,埋怨的话就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往外倾泻:“还有你!自从有了陈家禾,你也总跟我对着干,上上次是在酒吧,上次是在体育课,这次在天台你还是这样!只要陈家禾出了事,你就一定要上来帮他,你满脑子都是怎么对他好,你他妈也变成死同性恋了!”

    靳显钧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原深从小被娇宠惯了,做事都一根筋,说话也口无遮拦,全图一时爽快,根本就不管后果怎么样。以前他还总替原深擦屁股,现在轮到自己被怼了,也没办法真去计较。

    “你少说两句,先放开陈家禾,我们回去再说。”

    “不回去!今天你不在这里把话说明白了,我就不走,陈家禾也别想走。”

    靳显钧看着原深摆明了要闹一场,便退而求其次,先跟裘御说:“快上课了,就不耽误你们时间了,你和弟兄们先去上课吧。滕斋楼的事我记着了,这周末怎么样?”

    裘御吸掉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扔在脚下碾了碾,笑得颇有深意:“滕斋楼的事就算了,不缺你这一顿,你先把自己的事处理好吧。”

    靳显钧笑了笑,目送裘御一众人离开。

    等人走得只剩他们三个了,靳显钧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他看向原深:“接着你刚才的话,我确实喜欢男人。”

    原深脸上一阵青一阵黑,虽然早就意识到了,但他没想到靳显钧会这么爽快地承认。

    “但不是因为陈家禾。”靳显钧说,“有没有他都一样,所以你不必对他抱那么大恶意。”

    “呵,鬼才信你的话,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我放过陈家禾?”

    原深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讯息,无法迅速整合出真正重要的。先是靳显钧知道了是他在使坏,接着是靳显钧向他出柜,再然后是陈家禾,他和靳显钧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原深只要稍微想想就烦躁地抓狂。

    他本能地不相信靳显钧说的话,这两人连亲都亲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关系可比跟他亲密多了。而且,靳显钧话里对陈家禾的维护几乎毫不掩饰,让原深怎么都没法说服自己。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

    “这可是你问的。”

    “你说。”

    “好,想要我放过陈家禾,你就必须什么都听我的。”

    原深逐字逐句说:“从现在开始,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拒绝,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许再见陈家禾,也不许再跟他说话,我要你彻底跟他断绝关系。”

    “你做梦!”趴在地上的陈家禾突然出声,红着眼睛怒视原深,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原深扯了扯嘴角,脚下又使了些力气,下巴抬得高高地看向面前的靳显钧,等待他的回复。

    “可以。”靳显钧说,云淡风轻地不像是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原深怀疑地望着他。

    “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多想,你偏不信。这下你放心了吗?”

    “那你解释下,那天晚上在学校花园是怎么回事?”

    靳显钧瞥了眼地上的陈家禾:“他扑上来的,我有什么办法。”

    “那么晚了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碰巧遇到而已。”

    “不是!”陈家禾忽然接受不了地大叫,“靳哥,你不能这样!我不需要你为了救我撒谎,我们明明是去那里约会!靳哥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口口声声骂我是死同性恋,他自己不也跟我们一样!他就是想拆散我们!”

    “你给我闭嘴!”原深怒不可遏,陈家禾又在往他身上泼脏水,咬定了他也是个同性恋。

    他毫不留情地给了陈家禾几脚,又把矛头指向靳显钧:“他说你是在骗我?”

    靳显钧一向持重不变的脸上流露出类似无辜的表情:“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们走吧,再不去上课就要按翘课处理了。”他说。

    “靳哥——”陈家禾难以置信地望着靳显钧。

    “今天的事只是举手之劳,不用谢我了。”靳显钧顾左右而言他。

    直到跟着靳显钧离开,原深还是感到恍惚没有实感,陈家禾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吗?那靳显钧之前的种种行为又怎么解释?还是靳显钧答应他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在说谎?

    谜团接踵而来,原深实在想不通。好在他有个人类的通病——随遇而安,想不通的就不想了,他只需要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就行。解决了陈家禾那个碍眼的人,靳显钧也回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再好不过。

    原家和靳家住得很近,自从那天开始,每天早上两人都会一起来学校。起先还一人一辆自行车,后来原深就犯了懒,骗靳显钧说自己的车漏气了,没来得及补上,让靳显钧载他去学校。

    一来二回地,他的自行车就永远“来不及补气”了。

    两人不但一同来上学,还一同放学回家、去食堂打饭、体育课上打球,关系进展一日千里,不知不觉间恢复了高一高二时候的状态。

    今年已经是高三了,过了这个秋天,等冬天再过去、春节放假之后,到明年就是高中的最后一学期。偶然间提到大学的事,靳显钧有出国的意向。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向来很清晰,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坚定。

    原深听了,也开始想自己的事。以他的成绩,在国内就可以被顶尖学府录取,在他看来没有早早出国的必要,但这点分歧他没跟靳显钧说,说了也没什么用。两人都是意志坚定不受摆布的性格,都不会为了对方妥协的。

    想到这,原深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响,什么妥协不妥协的,他们不过是关系好一点的兄弟,又不是难舍难分的小情侣,本来就没有去同一所大学的必要。

    兴许是秋日下午的阳光太好,也兴许是教室里的气氛太适合胡思乱想,上课的时候,原深一面转笔一面开始神游。

    就在他思绪飘得摸不着北时,讲台上的老师提了个问题,随机点名回答。

    被点到的是陈家禾。

    说实话,原深已经很久没注意到陈家禾这个人了,按理说他不该把人忘得这么快,但一方面陈家禾这个人本身就存在感低下,另一方面是靳显钧这些日子都跟他寸步不离地在一起,他也没空去想些额外的人。

    陈家禾支支吾吾地答不出来。

    鉴于之前陈家禾的同性恋风波,班上同学对他疏远了很多,此时他答不出来问题,底下便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老师很耐心地等待陈家禾给出答案,但这样一来,反倒使场面更加尴尬。

    就算原深现在对陈家禾没什么仇恨值了,也乐得见他窘迫的样子,便支着脑袋微笑着看好戏。

    偏就在这时,有人举起了手:“老师,这题我来——”

    听见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原深脸色骤变,猛地出声:“老师,这题靳显钧来他也不会,您还是直接告诉我们答案吧。”

    老师迟疑地问靳显钧:“连你也不会吗?”

    这题其实不难,班上同学和老师都往靳显钧的方向看去。

    “……老师,您还是讲解一下吧。”靳显钧点点头,算是承认了。

    老师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讲解了,一道算不上太难的题目硬是用了三种解答方法。

    原深坐在自己位置上,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但照在身上却一点也不舒服了。他气闷地撕下张草稿纸,,刷刷写了一行字,揉成一团往教室后排的靳显钧身上砸过去。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精准地落到了靳显钧的桌子上。

    靳显钧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字迹潦草,一眼便能窥测出笔者的心烦意乱。

    [限你下课前交我一份800字检讨,检讨什么你自己知道!写不完你就等着吧!]

    靳显钧看了眼手表,距离下课只剩十五分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