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法律(8.1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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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星应该没有法律。”上将从两米高的石块跳下,迈着从容的步伐向他走去,他拔出大腿束缚带上的微型粒子枪,“咔嚓”卸了保险,握在掌中把玩。 没错,荒星不存在那道覆盖在正常虫族社会顶上无形而强力的网。每只虫都不受束缚。确切来说,是每一只能力强大的虫族都不受束缚,一个没有秩序的社会,决定一切的毫无疑问是本身实力。 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权力分割方式。 希尔洛警觉后退,他的武器已经在昏厥时被对方收缴了,以他的等级根本探测不出雌虫的能力深度,惊颤地抿紧嘴唇,牙齿扣在仍旧没有消肿的唇瓣,鲜红的血色迅速褪去。 他已经退无可退,身后是高耸的岩壁。 荒星没有谁能帮雄虫制衡这家伙,雌虫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做尽一切他想做的事。 包括将他使用殆尽后,随手处理掉,像坨垃圾一样扔在这让他的尸体自然分解。 攥住了刚刚起身时随手抓住的石块,希尔洛大脑飞速运转,他似乎都闻到了自己神经烧断时的焦味。他强迫自己冷静,如往常一样计算风向和光线的角度,并瞬间排除了四个选项,选定了生存率最高的逃生路线。 根据麻醉剂的剂量推算,这位上将应该高于S级中阶,那么以他A级初阶的移动速度,生存率大概在45%左右。 阿内克索在他身前站定,雄虫的样子令他嗅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甘醇。雄子眼神坚毅,身体的微动作诚实地表现出他紧绷的情绪,阿内克索知道他漂亮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他在琢磨着逃离路线。 他原以为这不过又是个软趴趴的无趣雄虫,等醒来见到他后,会就势抹着眼泪让他负责,以身体和jingzi作为交换,让阿内克索带他离开。 如果是那种雄子,阿内克索出于自身安全考虑,为了不暴露自己,也许已经扣响了扳机。 他不需要留那种废物解决欲望。 美貌的皮相在他从军十五年的经历中看到视觉疲劳了,单只论容貌的精致度来说,整个星际都没有比着名的钻石公司旗下生产的伴侣型机器人更精雕细琢的东西。 不过,那种没有灵魂的死物永远不可能流露出这么复杂而又值得深究的表情。 一种不可控制的向往悄然抓住他的注意力。 雄虫看起来应该刚刚成年,脸庞流露出一点稚嫩的痕迹,他伪装地很好,也许他虫会察觉不出,而阿内克索的直觉却一向准得可怕。 一只能在荒星活到成年的小美虫,除了智慧,他还掌握着各种自救手段。 真够稀有的。 还有这张脸—— 雌虫舔了舔自己发痒的牙根,宛如那里仍然留有一丝雄性的味道。 抬高了手,“我给你两个选择,”上将语气坚定,语调沉稳,仔细观察雄子的神情变化,想要稳定住神经快要绷掉的雄虫,“一是,你跟我回联邦,我可以提供证据,让你赢得控告我侵犯的官司。” 雌虫疯狂释放着荷尔蒙,看穿了他动作的趋势,忽然附身贴耳,无形间挡住了雄子规划的最后一条生路。 “其二,”他将粒子枪塞入雄子手中,握着他的手将枪口抵上自己太阳xue:“在这里一枪打穿我的脑袋。” 疯子! 希尔洛没有愚蠢到被雌虫开出的看似大方的条件迷惑。 选后者,他没有把握在枪响时,有着凌驾于他能力等级的雌虫不会用爪子捅穿他心窝;选前者,则有可能永远沦为对方的禁脔。 毕竟,他和雌虫的能力根本不处于同一水平,一旦上了对方的贼船,他别无选择,只能任他拿捏。希尔洛无法想象那种生活和现在的对比起来,哪种更加可怕。 他面上神情未动,罕见的碧色眸子映入了光线,清澈见底。 他们靠得已经很近了,才过去了几个小时,身上交媾的味道还没有散透,彼此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搅浑了空气,雌虫和雄子基因中潜藏的因子悄悄发酵了,带了一种隐秘的生理刺激。 雄虫的手指放在了扳机,机械转动的细小摩擦在雌虫耳边一点点放大。 是选择死亡,还是成为玩物? “宣誓做我的贱奴,以偿还你的罪责,否则你就脑袋开花。”雄子给出了第三种答案。他清澈的绿眼睛变得锐利,其中混合了丁点转瞬即逝的慌张与惶然,即使它出现的时间比一颗死星在最后时光发出的闪光还要短暂,雌虫依旧能敏感地捕捉到。 他在害怕。 嘴上逞强说着强硬的命令,将筹码握在手中,企图扭转局势,内心却震颤着,毫无把握,即使是这样也要尝试,不愿意束手就擒。 雌虫嘴边的弧度更深了,他心潮澎湃,眼中闪烁着猎物即将到手的亢奋。 主动权究竟掌握在谁的手里?也许他该给这只小雄子上一课。 “阿内克索·狄克诺永远效忠于您,”眉眼低垂,亲吻持枪那只手的手背肌肤,“作为您最真诚可靠的贱奴。” 听到对方的姓氏,希尔洛并没有太大反应,自幼熟记帝国和联邦两方盘根错节的势力,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雌虫将另一把枪挂在希尔洛腰带,调笑道:“jingye还在我里面,随时欢迎取证。”他靠得太过近了,声音震得耳膜一阵苏痒。 希尔洛侧身躲开他的sao扰,看了一眼天色,皱了皱眉。 “雄主,需要我为您分忧吗?” 雄主??? “谁允许你——” 雌虫挥挥手打断他,严正道:“贱奴也属于雌虫所有物,既然是主人,理应喊雄主。” 雄子唇瓣颤动着,却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怎么都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跳,明明没有娶家室的意向,却莫名其妙强迫失身,而现在,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口头上都被占尽了便宜。 “你的护卫队什么时候到达?”明人不说暗话,希尔洛并不想假装自己看不懂明晃晃的上将徽章。 “不会来的,”阿内克索坦然说:“您的雌奴是联邦弃子。所以,”他欣赏着雄子微卷的褐色长发,心情前所未有地轻快,“我们去劫一辆飞行舰。” 希尔洛下意识想反驳他,想到雌虫的实力,他的自信来的也不无道理。 “这里应该有星盗驻扎,”他捡起了外套,动作自然地披在希尔洛身上,“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希尔洛想立即拽下那件黑色外套,扔在他得意的脸上。 “不行。” 雌虫脸上故意露出责怪的神情:“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指的是食欲。” 希尔洛被用言语玩弄,一张脸胀得绯红,眼角因为气愤微微泛粉,无形之间伪装的面具裂开了一丝小缝,阿内克索成功窥探到下面隐藏的少年气息。 “所以,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或者说,这个荒星上有什么能下口的东西?”他的军靴踩在砾石满布的山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希尔洛拨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自己爬下一处小崖,“有风狼,如果你运气好,可以捉到。” “风狼?”阿内克索有点讶异,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联邦大热的顶级食材存在。 “只有几十头。”并且成群出现,S级以下虫族根本难以对付,甚至还有被狼群咬死反被当做食物吃掉的危险。 一阵灼热的风撩过他们耳畔,鼻腔中立即就灌进了恒星之光烧灼草木的气味,棕色小发卷儿轻盈地在希尔洛洁白的前额摇曳,他用手拨开它的烦扰,停下脚步。 “你就在这里等我,如果你想弄点食物我也不介意。” “要回去取东西吗?我和你一起吧。”阿内克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窥探小雄子生活细节的机会。 “不必。我很快回来。”希尔洛转身就走。 雌虫跟在他的身边,像一只盯上了兔子的野狼,亦步亦趋。“作为您的贱奴,有必要保护您的安全。食物可以在途中获取,在你的住处吃完我们修整一下就启程。”他快速说着,不容置疑地安排好了一切。 不论是无意还是刻意,想甩脱一个S级以上的雌虫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希尔洛决定不再在此事上坚持,想要保留更多精力处理晚上的作战计划。 “雄主,请等我两分钟。”阿内克索看向某个地方,希尔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里是一丛茂密的针叶林,在白日中也是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构成。 雌虫从腰间的卡扣抽出了一把折叠小刀,刀柄是一种红色金属,加上刀身还没希尔洛的手掌长。两分钟之后,他看着雌虫单手抱着重达80公斤的风狼尸体,脚步轻松往他这里来。 那只可怜的狼,喉咙被挑烂了,希尔洛猜想雌虫下手的地方应该很精准,精准到直接割断它的动脉,以至于狼血在上将的身后喷洒出了一路。 “.………血的腥味会招来狼群!”身为军雌,连这点生存常识也不知道吗?! 他并不知道,阿内克索不是不知道,是实力的完全碾压,使他没有必要在乎。 “狼群?如果你对数目判断正确的话,那么风狼这个种族以后应该不会在这里出现了。” ………竟然在两分钟之内直接把那群狼灭族了。 希尔洛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荒星没有法律,破坏生物多样性也不会有司法局的公务虫跳出来起诉他们。 也许是多了一只虫陪伴的原因,走这段路花的时间比往常似乎快得多。不需要过多地担心从哪个隐蔽的角落蹦出什么低等星盗打劫,也不会被猛兽攻击,雌虫经过的地方一片寂静,连这片经常出现的乌鸦也销声匿迹,没有了聒噪的鸟鸣。 视野中出现了一座水泥小屋,它过于简陋了,粗陋到阿内克索用眼神跟希尔洛确认了几遍。这座小屋看起来不像是虫族生活的地方,灰色的墙体斑驳,阿内克索用rou眼发现有个墙角在簌簌掉着水泥渣子,它摇摇欲坠,整面墙只有一扇半米宽的小窗,装着那种在监狱里最常见到的黑色生锈铁栅栏。 连阿内克索都对希尔洛生出了一点怜惜,这种感情在他跟着雄虫进了唯一一间屋子后变得更加浓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