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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名有垢,总难免被世人嚼舌根。唐家是世家旺族,素有威德,绝不能因为此事而败了声望! 穆嫣眉头紧皱,她幼年时常与少谚哥哥玩耍,他是个温和敦厚、谨守礼仪,甚至有些刻板的少年。小时候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人,她不信只过了六年,他就胆敢杀人,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或者……圈套! 她猛然想到了来京城的路上穆重临给她分析过的京城局势。 盛昌帝年迈,已过花甲之龄,英雄迟暮,可却仍旧眷恋权势,丝毫不曾将手中的权利放给底下的儿子们。 自从六年前端乾太子被废自尽之后,他也没有再立储君,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花落谁家的苗头。他对陈皇后嫡出的秦王甚是看重,但却更照顾杨贵妃生的淮王,这两年又格外眷爱柔妃所生的幼子,前不久还封了他为盛王。 这一个盛字,让秦王和淮王都胆颤心惊。盛王虽然才不过六七岁,但只要盛昌帝活得足够久,替那孩子保驾护航,肃清障碍,那么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朝中,秦王的拥护者最多,他毕竟是陈皇后嫡出,于情于理于法,都该由他继位。但淮王的外家是手握兵权的靖国公府,朝中武将多站在淮王一边,逐渐也拧成了一股势力,堪与秦王抗衡。 然而,看似孤弱无依的盛王,却更令人不可小觑,只要盛昌帝真心属意他,那么坚定不移地跟随在皇上身边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这其中包括东安王、安国公、以及长宁侯。 穆嫣眯了眯眼,心中想道,少谚哥哥不是随随便便就将人命视作草芥的人,这件事若不是有人栽赃陷害,便是刻意做了个圈套,让他不得不往里面钻。但不论是哪一种,背后定有人cao纵着这件事,而目的极有可能是冲着长宁侯府来的。 长宁侯府的长子嫡孙杀了人,连目击证人都有了,若是证据确凿,皇帝依法处置,那么自然是一件可以打击到整个唐家的事。 可若是最后查清了子虚乌有,将人放了出来,那外头的说法可就精彩了,舆论一造势,哪怕真的一身清风,也会被人说成泥里滚出来的。甚至还会被人联系到官官相护、执法不公上头,连盛昌帝的名声也要被连累,到时候皇帝为了自己的清誉,难免要从重处罚,唐少谚便会成了彻底的牺牲品! 长宁侯府绝不会容许宝贵的嫡长孙如此被牺牲,那就意味着唐家与盛昌帝的联盟破裂,这就会让人得到可乘之机,要么联合盛昌帝灭唐家,要么联合唐家灭盛昌帝…… 这就是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不论是哪种情况,她都不允许在此刻发生。因为霍姨母,她想要保护唐少谚,因为唐氏,她想要保护长宁侯府,而因为哥哥的大业,她希望朝局维持现在三足鼎立的局面不变,否则等到哥哥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归来时,恐怕这天都已经变了呢。 想及此,穆嫣心中一震,忍不住便拉住唐氏的衣袖,“母亲,我也要去!” 她触及唐氏困惑的目光,咬了咬唇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所以想跟着母亲一道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觉得,有人……有人想要害唐家……” 长宁侯夫人听了,眼神骤然一深,她抬抬头对着唐氏说道,“雅芬,让那孩子跟着去,她脑子机灵,说不定能看出点什么。” 唐氏眉头微皱,显然不太赞成,但自家母亲的话她还是听的,点点头对着穆嫣说道,“你跟着我身后,躲着一些,莫要让别人看了去。” 暖帘微动,这对母女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屋中。 长宁侯夫人凝着眉问桂嬷嬷,“你觉得表小姐怎么样?” 桂嬷嬷笑着说道,“聪明有本事,心肠也好,对大姑奶奶和表少爷也好,生得还美貌,虽说是从平城小地方来的,可这通身的仪态气势,却连大家小姐都比不上。说句僭越的话,大姑奶奶能得这样一个闺女,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她掩起嘴,“将来啊,表小姐必定有不得了的造化。” 长宁侯夫人却抿了抿唇,“确实聪明有本事,可是……又觉得有些太聪明太有本事了。” 她低声呢喃,“平城那地方我没有去过,听说是西南边塞的一个偏远小城,那丫头生母早逝,是由乳娘养大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乳娘才能养得出这样的姑娘……” 长宁侯夫人靠在床头凝思,有人想要害唐家,这一点恐怕连雅芬都还没有闹明白,可这个平城小地方来的丫头,却一下子就看破了,这不是一句聪明有本事就可以解释得通的。 常人只看得到有人要害少谚,只有对朝局有足够的了解,才会窥一斑而得全豹,晓得躲在暗处的人真正想要伤害的是整个长宁侯府! 这丫头,不简单啊! 桂嬷嬷一愣,随即却又说道,“夫人多虑了,表小姐的聪明若是用在对付咱们上,那自然是桩坏处,可您看她,一心一意都为着咱们着想,这份聪明便是老天爷对咱们的眷顾了。” 她轻轻替长宁侯夫人掖了掖被子,“您哪,就等着看好了,说不定大少爷这回还真能因为她化险为夷呢。” 长宁侯夫人沉沉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第20章 应对 穆嫣跟着唐氏匆匆忙忙赶到前院,刑部衙门的人果然已经到了,浩浩荡荡一排,人数并不少,正在与唐少谚争执不休。 唐少谚气愤地说道,“昨日我与好友在君悦来小聚,莫名其妙来个了人跟我们纠缠不清,我连那人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推搡之间,他自己不小心绊倒了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关我什么事?” 他素来最是平和的人,这会儿无端被诬,情绪也难免激动起来,“再说,当时我和好友都亲眼看到他并没有摔伤,站起来拍了拍衣裳就骂骂咧咧地走了,这都过了一夜,谁知道他又遇到了什么事死了,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世子夫人本就不信自己的儿子会与人逞凶斗勇,打死人这样的事就更是天方夜谭,如今听了唐少谚一番控诉,总算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板了板脸,沉声对着来人问道,“这位官爷称我儿打死了人,不知道可有凭据?” 为首的衙役面上略带几分尴尬,“这……刘三儿今早死在君悦来的后巷,身上有多处伤痕,尸体右手紧握住一块玉佩,正是贵府上的大公子所有。据查访百姓称,昨儿刘三儿与大公子起过冲突,更有目击者看到大公子将他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他有些为难地道,“虽说还不能下定论,但有人证物证俱在,我们秉公办案,总要请大公子回刑部衙门问个话的。否则……苦主盯着呢,世子夫人总不能叫刑部背上徇私的骂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