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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子不小嘛,不过……我是指怕我……”他故意用下巴抵在她耳畔,语气颇为戏谑。 荆词愣了愣,尔后饶有意思地扯了扯嘴角,“你又不是豺狼虎豹,我为什么要怕你?”语气里满是俏皮和自信。 “好啊,越来越大胆了!当初谁在崔宅客房吓得不成样的啊?驾——”崔琞抱紧怀中的人,挥了下马鞭,马速嗖地加快。 “当初我不能拿你怎样,现在我想拿你怎样就怎样。”她小脸微扬,颇为傲气,大有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气势。 身后的崔琞笑着无奈摇头,“失策,把软肋都交给你了……” 荆词不禁咧嘴,笑靥如花。 ………… 乐游原。 四下空旷无人,月色洒满一地,风有些大,眼下繁灯暖了整座长安城,各坊皆灯火通明,好不热闹。 “你瞧,最热闹的要属平康坊。” “可不,郎君们最喜爱的地方。” “散宴后李谌一溜烟就不见了,估计这会儿他正腻歪在那呢。”荆词侧着头瞧着他,“真是个大jian商,什么人的钱都挣。” “这是必须的,不然怎么让你吃香喝辣啊?”崔琞抬手抚了抚她的下巴。 崔琞将荆词揽在怀里,二人静静地观赏眼前的繁华夜景。元宵过后,一切将会一如既往地进行。 李隆基、李隆范等回各自的地方任职,自然,浊流依旧汹涌。 “我可能要入朝为官。” “什么?”荆词道。 “如今这般局势,不知韦后会做出何等举动,李三郎总要有亲信在圣上身边监视着才是。” “李隆基让你去的?” “没有谁比我更合适,届时我会以驸马长子武胜的身份入皇城。” 荆词沉默。 她忘了,他一直都是有志男儿。 ………… “我出生在长安,阿爹阿娘相敬如宾很是恩爱,我们过得很幸福。我3岁那年,母亲被武后赐三尺白绫,腹中尚怀三月婴儿。”崔琞眉头紧蹙,极力控制情绪。 “父亲尔后娶了太平公主,很快便生了两个儿女,我自此独自生活在武府,每逢年节宫中李武两氏聚席我总会被冷嘲热讽一番,父亲怕事,从不曾为我出头。”崔琞语气很淡。 她轻轻挽着他,声音甚柔,“你恨太平公主吗?” “原本我也会被赐死,太平公主说动武后,留我一条生路,也正是因为她,我才享有武氏子孙同等的资源。自小我甚不喜长安,只想早些离开,十五岁起四处游荡,后来做起了生意,几年时间里愈做愈大,这两年她几次招揽,我皆推辞。” 荆词第一次听他讲自己的事,心里却隐隐泛着疼痛。 “我母亲的事,虽与她有关,却不全是她的错。局势如此,武后夺政,何等惨烈,有人因此死,有人因此活,武后这一生,荣辱参半。或许没有对错之说,只有立场之分。如今我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局面,不让悲剧持续,李隆基,便是最佳人选。” 荆词点点头,她懂他,这也是她的心愿,“但愿大唐早日安稳,百姓日子安宁。”王家、杨家、萧家,种种变故,无不因当前混乱的时局所致。 “你入皇城后,顺便帮我打探一件事情。” “何事?” “查一查我阿爹的亲生子王青云有没有可能在皇宫,他前些年失踪了。我答应过阿爹,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找到他。”此事她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根本无从下手。 “好。” 夜愈发凉,尚未回暖,夜里的风料峭寒凉。崔琞掀开身上宽大的披风披到荆词身上,将她护在怀里。 “咱们回去吧。” “不,”荆词摇头,“我想再待会儿。”此番美景,她从未见过,城内的楼阁上挂满了灯,街上的灯笼稀稀疏疏发着光照耀着整条街,身旁是亲近之人,此情此景,让人心里甚暖。 “夜凉了,不能染风寒。”他神情颇严肃,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朝高大的马匹走去。 “哎、哎……”荆词几乎是被他推着走的。 马速不快,崔琞有意放缓速度,担心风大。荆词不是畏寒身子,享受这种缓缓而归的感觉。 “你既然不喜欢长安,为何这两年一直呆在长安?”他说过他这些年一直走南闯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什么意思?” 崔琞无奈摇头。 “什么意思嘛?” 见他不作答,她撇开头,看向另一边。 “真会耍性子。”他扯了扯嘴角,“我不喜长安,停留下来是因着有期待。因为长安多了一个人,突然觉得这里也不是那么叫人生厌。” 是她让他厌恶的长安熠熠生辉,从此,他对长安有了留恋。 荆词不禁心中一暖,胜过街上万千栩栩耀眼繁灯。 她何尝不是如此,因着他,她才对长安怀有期待。 ………… 马匹静静地朝城北走去。 许久。 杨府近在咫尺。 侧门。 “我到了。” “嗯。” 他不为所动,二人共骑一马,她因而无法下去。 “你今夜怎么了?”总是事事激她。 他突然松下马缰,伸手拥住她,两颗心紧贴,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宁和,你的声音,你的神情,我都要牢牢记住。” “不管世道宁和还是混乱,我们都会在一起啊。” 他扯了扯嘴角,一跃而下,将她抱下来。 ………… 白月光笼罩着楼阁飞檐,混着两旁橘红明亮的灯笼。 杨府已经静了,只剩下巡逻守夜的小厮。 荆词捂着身上的披风,一个人朝筎院走去,脚步却不觉轻快起来,清丽的面容透着浅浅笑意。 一抹身影突然出现在她前面。 “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为自己打算 “你吓死我了。”荆词怒瞪着前面的李谌,“大晚上你干吗呢!” 李谌露出一抹痞笑,“四姨干吗才对,同那男子竟在马上磨蹭了那么久,可见多么依依不舍、缱绻深情。” “胡说什么啊,我看你也刚踏进府,这么晚跑哪去了?莫不是又去了平康坊?上次差点闯大祸,现在还敢这么玩。”荆词揪住他的小尾巴,颇为打趣。 “我是迟早要给桥西赎身的。”李谌颇为自信,“且我毕竟姓李。四姨你可不同,不要叫我母亲抓住把柄才好。” 他说罢笑着转身,大摇大摆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荆词不禁啧啧啧感叹,小毛孩还提醒起她来了。 ………… 开春已有月余,天气真正暖了起来。 杨府,花园。 如今杨知庆瘫了,日日躺在床榻上,不能说话不能走动,就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