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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多心了,嫔妾只是中午吃得过饱,这会子不大吃得下。” “那么meimei尝尝这个,有点鲜味,胃口多少能提上来。”厉兰妡亲切地将一块烧好的瑶柱递给她。 贾素莺夹起那黏腻的rou片,滑溜溜的像夹着一条舌头,她想起白天的事,忽然又是一阵反胃,她蓦地放下筷子,将头歪向一边呕吐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了身孕。 厉兰妡惊诧地看着她,“meimei,你没事吧?” 贾素莺接过兰妩递来的巾帕,却几乎不敢正眼看她。她细细拭净脸边的汗,方勉强笑道:“娘娘,嫔妾无碍。” 之后的几日贾素莺一直处在焦虑的状态中,不仅食不知味,而且睡不安寝。她时时留意此间的举动,尽管心里很清楚,即便厉婕妤真的动手,也不会让她有所察觉;另一方面,她却由衷地希望自己那天听错了,兰妩和拥翠不过开个玩笑——不过她们并不知有人旁听,这玩笑又说与谁人? 五日后的夜晚,贾素莺在睡梦中被一阵窸窣的响动惊醒。她这边偏殿窗户正对着外边的院落,鸟语虫鸣清晰可闻,不过这声音显然并非自然的呼唤。 人都有好奇心,尤其是在她现在疑心病犯了的情况下,更希望一探究竟。贾素莺轻轻下床,赤足走到窗边,将窗纸推开一道小缝,觑着眼朝外边张望。 眼前竟是一副两条春凳组成的担架,小安子在前边抬着,兰妩和拥翠则搭住后首。二女力弱,担架稍稍向后倾斜,那窸窣的响动来自于凳腿与地面刮杂出的声响。 贾素莺的眼睛向中间瞟去,只见担架上覆着一张白布,底下盖着东西,是长条状的物体,还稍稍向上隆起。一阵微风吹过,白布翻了一翻,里头竟然露出一缕青丝…… 那竟是一个死人!贾素莺的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她死死捂着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那几人却兀自交谈起来。兰妩叹道:“娘娘也不知怎么着,了了这桩事还不算,定要咱们将那人的尸首抬来与她瞧过,她才肯放心。” 拥翠嘘道:“你小声点,万一被人听见就不好了。”她的眼睛恍若无意地向这边瞟来。 贾素莺忙低下头,不敢被她们发现。 兰妩哼了一声,“她么,有什么可怕的,眼下是别人,很快就会轮到她了,咱们用不着惊惶。” 唯独小安子始终一言不发,沉闷地向前走着,他不像活人,倒像一个在暗夜中踽踽独行的鬼魂。 三人渐渐远去,贾素莺则身不由主地坐在地上,脊背紧紧贴着墙,一阵冰冷——她的寝衣已被冷汗浸得透湿。 厉婕妤眼里揉不得沙子,一旦她的所作所为被她发现,厉婕妤很快就会拿她开刀,她必须及早想个办法抽身。贾素莺默默地想,心头的恐惧像潮水一阵阵漫上来。 她委实不想在这个活地狱里待下去了,否则哪一日成了孤魂野鬼都不知道。 贾素莺很快就病倒了,先是水米不进,渐渐四肢发软,连走路都走不得,只能整日在床上躺着。 她几天没去请安,甄玉瑾作为一个勤谨体下的后宫领导人,得了消息后便领着众人前来探望。她坐在贾素莺床边,看着她憔悴苍白的面色,怜悯道:“贾meimei究竟得的什么病?” 厉兰妡无计可施地绞着手绢,“嫔妾也不知,嫔妾本打算叫太医来诊脉,无奈贾meimei执意不肯,嫔妾也没办法。” 贾素莺的秀发因营养不足而枯槁,中间还分了叉。两条眉毛也瘦得支棱棱的,像展翅欲飞的蜂鸟,几欲从皮肤上脱落;嘴唇发白,唇纹更显深刻。连眼睛都没了神采。 甄玉瑾伸手在她额上试了一试,“没有发热,想来不是风寒之症,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贾素莺微微喘着气,“贵妃娘娘不必忧心,嫔妾不过是胎里带来的一点弱症,究竟称不上病。只是此处太过偏僻,湿气又重,所以总是恹恹的没有精神。” 甄玉瑾听出这一层意思,颔首道:“原来如此,想来换个环境大概会好些。” 贾柔鸾眼看计划被打乱,急道:“阿莺,你可得想清楚,你真要离了这里吗?” 甄玉瑾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淑妃meimei是什么意思,贾才人是你的亲眷,莫非她的性命在你看来不值一提么?” 贾柔鸾脸上一红,“贵妃jiejie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阿莺在此处住惯了,兴许换了地方,病情反而加重呢?” “我看未必,”甄玉瑾哼了一声,“这幽兰馆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从前的田美人不是暴毙了么?只是厉meimei命大,才安安稳稳地降住了这些年,旁人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你meimei身子弱,看来的确与此处不相宜。” 她说归说,顺便还不忘排揎厉兰妡一顿。厉兰妡却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应答。 甄玉瑾又转向傅书瑶,“傅meimei,自从武才人去了,你那里空出两间房来,不如将贾才人搬过去,你意下如何?” 傅书瑶眉目清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嫔妾敢不从命。” 甄玉瑾又道:“厉meimei,你呢?” “谨遵贵妃娘娘调度。”厉兰妡恭敬致礼。 看到众人悉数听她差遣,甄玉瑾面露得色,起身道:“那末,此事就这样定了。” 事已至此,贾柔鸾也不好多说,她悄悄看了病床上的贾素莺一眼,见她黯然垂首,神情非常奇异,心下不禁暗暗纳罕,却也无计可施,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甄玉瑾出去。 众人散后,厉兰妡坐到贾素莺床边,柔声向她道:“贾meimei,可惜你来我宫里才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要走了,jiejie心里还真是舍不得。” 贾素莺看她仿佛看洪水猛兽,至于厉兰妡说了什么,她一概没听清楚,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因此一律讪笑着敷衍过去。 厉兰妡潦草安慰了几句,便转身走开。贾素莺松一口气,拿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真觉得自己刚经历大病一场——她当然没病,所谓的虚弱全是饿出来的,不做得真一些,怎么哄得过旁人,尤其是那位精明的堂姐。她想她大概要辜负父亲和贾家的嘱托了,得宠虽然重要,但性命更要紧。她还年轻,她不想早死。 厉兰妡进到自己寝殿,方扑哧一声笑出来,向兰妩赞道:“你们的戏演得很好,不然她不会这样相信。” 兰妩笑道:“生死关头,再胆大的人也会退缩。何况经了这一番功夫,由不得她不信。至于武更衣是否仍旧存世,反正她远在湖心小筑,旁人无从查证,一切全取决于贾才人一念之间。” 厉兰妡沉着道:“到了傅妃那里,想来她这病该渐渐好起来了。” “婕妤是担心贾才人死灰复燃么?” 厉兰妡平心静气地道:“她这团灰何曾熄灭过?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