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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解释不出什么来。今日他扮成方继拜访元府,只为表明朝廷对元乘日渐重视的态度,那元三公子的大名卞巨之前已经查探过,他心里有数,身边有个现成的知晓一切的大夫,也就顺手带去了。 他那时坐在客栈的椅子上,心念一动,只是想和她多待会儿,并未思考别的,等到这个时候后悔,也没有用了。 罗敷任他擦着眼泪,硬着嗓子道:“陛下要我去看病我去了,陛下要我别添乱子我也忍着没添,现在陛下又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好了!” 风吹过小巷,四周静悄悄地无人,她抽泣的声音就越发明显,王放听着听着,不免举棋不定起来,搁在颊边的手先一步落到了背后环住了她,低声道: “原先打算和元乘说几句就过来的,见你无事就在门外多站了几刻,处理掉旁人就耽误了。我没想别的,也没有别的要求。” 罗敷在他身前一颤,他不顾她的扑打,将她牢牢按在自己怀里,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放心,“阿姊是不是认为我是故意的?” 罗敷委屈的要命,什么都不管了,扒着他领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让我过去的!你晓得他不安好心还让我替他看诊,让他高兴了和他老子吹耳旁风是么!” 王放把她抵在墙角,墙内伸出的一支含苞的早梅压在她的发上,他折下放在袖子里,继续在她耳畔道: “我为什么要让他们高兴,你说说?我乐意你让他轻薄?没看住是我不对,可阿姊这么说,难道就对了不成。” “你就是乐意!就是高兴!” 话一出口,罗敷灵台立时清明了不少,反应过来自己为何会这样后简直羞愤欲死——不是因为在元府被登徒调戏了几句,而就是因为他。她潜意识里就是相信他,相信他做的所有事都不会伤害她,相信他会将她一路平安带到洛阳,就像在山上把她护起来、在潭子里将她拉出水面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被保护惯了,一旦疏离了些,她就不受控制地感到不安。可他跟她是什么关系?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罗敷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呜呜咽咽地用眼泪转移注意力,把他的衣服弄得不成样子,一回想方才在房里的景象,那笔都碰到她的衣服了,顿时恶心的不行。她也是被严格教养长大的,何时受过言语欺侮,自己还忍气吞声装作没事,像什么话! 王放拿出哄初霭的劲轻拍她的背,所幸他这几天也见识过她这副形容,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可是这一次她决然不给他面子,认定了他这个罪魁祸首。他无法反驳,思索了片刻,找到她有些肿的眼睛吻了上去。 他的唇温温凉凉的,敷在眼帘上说不出的舒服,可罗敷全身都僵住了,一个劲地往外挣,他加了几分力固定住她的肩,嘴唇移到了额头上,轻轻地触着。她的眉,她的眼,很早以前就时不时闪现在脑海里的东西,此刻终于印在了他的心底。 大概是第一面时就留意了。她在人前一直是个淡然的几乎有些冷漠的女郎,他喜欢她在他面前哭的样子,笑的样子,窘迫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好像戳破了一层赖以保护她的薄纸,把她的喜怒哀乐全部都展现给他看。他只想让她把那些最真实的情感给自己看,多自私,又多满足。他不在乎她的埋怨,她伏在他胸口,那惊愕又带着水光的褐色眸子里只印出他的脸,他晃动的心神倏然生了欣喜,不由自主地俯下头,想碰一碰她柔软的唇。 罗敷挣扎得累了,精疲力竭地靠在墙上,忽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偏过脑袋,正贴住他的肩。眼角的水泽被他细心的抹去,温热的手指抚过眉梢,心中似乎有什么暗暗地滋长起来,被过于难堪的情绪压了过去。 她极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放开吧。” 王放没有动,抱着她道:“我就是乐意这样,阿姊还想说什么?” 罗敷眨了眨眼,她是真的说不出话了。 良久,她从他的肩上离开,泪痕未干,转过脸道:“陛下没有必要对我解释这些。”说着抬步就要走。 王放明白她发xiele一通就好多了,跟在后面笑道:“阿姊平日不是以清高从容自诩么,怎么这些天这么爱哭,原来都没发现。” 罗敷哽了一下,加快了步子,想把后面的人给甩掉。岂止是他没发现,她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要是晓得打死也不和他凑在一块了。 王放不紧不慢地拉住她的衣袖,“阿姊认路么,这是要去哪?” 罗敷立刻在岔路口站住了,调了个方向朝左边的小路走去。他现在讲出任何打击她的话她都能接受了,不差这一句。 只听后头又叹了口气,“还是跟在我身后吧。说你一句你就听,怎么这样好骗。” “你别说了!”罗敷一下子回头喊道,耳朵都红了,恨不得扑上去将他好看的嘴给缝起来。 王放看着她笑得无比欢快,在她前面举手指了指远处的牛车,“那不是你来的时候坐的车?你好不容易走对一次,都不相信自己,怪我有什么用。” 罗敷怀疑他是不是上天专门派来整她的,一个时辰正常点都不行么! 她抹去脸上最后一点湿润,闷声不吭地尾随他往前走,蓦地想起了他那群不怀好意的侍卫,向后看了一眼,结果就正好看到拐角处立着几个面色极其肃然的人,朝她点点头,一副“我们都懂秦夫人继续”的表情。 罗敷已经很想就地昏过去了。 走近了牛车,她板着脸道:“陛下先上去。” 王放从善如流,上车后还递给她一只手,一个天青色的小瓶在白皙的手掌里熠熠生辉,正是救了她一命、又用来引刺客上钩的装玫瑰酱的瓶子,没想到质量出奇的好,只有一些磨损。 “秦夫人的东西一直存在我这里。”他说了一句,就退进了车内。 罗敷成功地打消了等卞巨弄来另一辆车的念头,默念三遍自己只是舍不得质量这么好的瓶子,姿势不雅地爬了进去。 背后灼灼的视线要把她烧出一个洞来,她咬着唇放下竹帘,坐得离他三尺远。 一支花苞伸到她眼前,颜色如玉,莹莹可爱,衬得黛蓝色的袖口深寂如夜空。他的衣上亦绣了几朵玉台照水,两相呼应,显得这花好像是从上面生出来的。 “送你。以后不要再……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你师父既把你当郡主养,便要拿出点该有的骨气来。” 罗敷愣愣地接过来,盯着他含笑的眼,指头摩挲着绸缎似的花骨朵,失了言语。 王放垂眼凝视着她,那手指和花瓣同色,乌发似墨,青衣若雨后天幕,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尘埃。 他突然就想把她永远关在这辆车里。 罗敷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