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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晴,正好可以去校园里看一眼。 坐在计程车里,都已经开了一大半,祝安游慢慢又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既然想要忘记过去,为何还要故地重游?莫不是,其实自己来这一趟,下意识里也是为了凭吊感情的? 还是,因为自己潜意识里揣度着,石新雨他人此刻会在那里? “师傅,不去那里了,去平湖边吧。”她倦怠地开口。 “平湖哪个方位?” “嗯,还是算了,都不去了,你就在前面那家咖啡馆放我下来吧。”祝安游望着窗外街道,心中对自己感到十分厌倦。 这下午的日光轻浮,祝安游在咖啡馆里坐了一小会儿,暗想,还是回医院跟孙笑笑道个别,今天就回明城去吧。 可偏偏这时,石新雨竟打来了电话。 祝安游差点把咖啡洒到桌子上。 他一副自然而然的口气,好像关系熟络的朋友一般:“你在明城吗?” “在湖城。” “在忙吗?” “还好。” 石新雨平静地提议:“我在白鸽琴行。有小孩子在学打鼓,你也来教教?” 祝安游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拎紧了心口:“我,还有点事。” “可以等你。你看情况吧。”石新雨立刻说。 “好。” 挂了电话,祝安游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暗暗地洇出了热汗。 到底还是想见他的。 还是不要再苦苦抗拒了。 二十来分钟后,身着纯色红T恤和淡蓝牛仔裙裤的祝安游,出现在了白鸽琴行的门口。 她心中怦怦,莫名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视死如归之感。 “安游啊,真是太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漂亮,一点都没变。”蓄着一把长发的曹老板立刻迎了出来,尺度合宜地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祝安游抚平呼吸,嫣然一笑:“曹哥还是这么年轻。” “四十都过去了,曹叔喽。”曹老板笑着领她进店。 琴行比从前拓宽了不少,也重新装潢过,在最中央还布置了一个低低的小型舞台。周围巧妙间隔,各色乐器整整齐齐,闪闪发亮。 几个中学生正在舞台边,各自摆弄着琴。似乎是一支稚嫩的小乐队。 石新雨穿着件浅灰色低领短袖,正拿着把电吉他,倾身向一个男孩子演示和弦手法。 “你们又厉害又靓的鼓手老师来了!”曹老板大声招呼。 石新雨站直了修长身子,转头望向祝安游,唇边泛出一笑。他长眼睛映着店里的灯光,亮晶晶。 彼此也不多说什么,跟那几个小孩子随意地交流起来。 祝安游这三年,总共也没摸过几次鼓槌。可今天往鼓架前一坐,她却并没有什么生疏。可能有些东西,是写在身体里的吧。 石新雨也一如往日,手指灵动,全无滞塞。 祝安游默默地想,不知他这三年,在投身IT的时光里,是否还有上过舞台。 教了一会,那几个男孩子便起哄,要他们俩一起在台上玩一曲。 还指定要玩他们几个自己的主打歌,灌篮高手的主题曲。 石新雨说没人会唱呀,他们就得意地表示,自家主唱会哼点日语。 “老曹给我们看过你们的录像!就是这首歌!很牛的!”小孩子兴奋地嚷。 “是啊,他们可崇拜了!”正招呼顾客的老曹,扭了脖子朝这边大声喊。 祝安游笑笑。哪里谈得上什么牛,这曹老板拿他们诓小孩子呢。 可是,架不住几个男孩子的嚷嚷,祝安游和石新雨还是答应了。 如果不怕显得自作多情,祝安游简直怀疑这几个孩子是石新雨指使的。虽然,这个猜测根本站不住脚。 这首,是当初雷雨乐队在学校的年底晚会上,跟俩动漫社歌手合作的节目。 后来,在第二年的夏天,他们还合作了一场动漫青春音乐会,可以说相当成功。 那场音乐会上,也表演了这首歌。而不懂日语的石新雨,只在压轴时唱了一首狮子王,其它时间都在专心地弹吉他。 祝安游记得,那天晚上,她坐在鼓架前,眼里除了鼓之外,就只有石新雨那沉浸于琴弦上的英俊侧影。 而祝安游与石新雨,就是在那一晚,正式开始了恋爱。 四年之后,时过境迁,再次演奏起这首曲子,听着身旁小男孩稚嫩的唱腔,回忆不翻涌是不可能的。 但是,此刻当着石新雨,祝安游竭力面如平湖。 离开琴行的时候,差不多五六点了,晚霞匹匹惊人地绮丽。 “你去哪里?”俩人与曹老板告别后,石新雨问祝安游。 “去趟孙笑笑那。”祝安游尽力将语气压得平淡。 “我们顺路。”他说。 “喔。”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立刻打车,而是在灿金浮红的霞光中,一左一右沉默地慢慢踱步。身畔经过一簇簇的花丛,拂过一阵阵的晚风。这夏秋之交,一派宜人。 半晌,石新雨低着头问:“你明天还在这吗?” 祝安游犹豫了下:“不在。” “去过医院就走?”他转了脸看她。霞光正将祝安游的柔发,晕染出温柔的轮廓。 “嗯。” 两三秒后,石新雨提议:“先一起吃个晚饭?” 祝安游低下头:“算了,我怕来不及。” 于是又沉默了几秒。 石新雨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说:“我今天是路过琴行,玩了玩,后来曹哥问起了你,就打了电话。” 他这话说得累赘,但祝安游心里还是微微跌落,她浅浅笑了笑:“喔。” 石新雨又问:“工作很忙吗?” “忙啊,有几个人的工作能不忙。” 石新雨一笑:“也是。我问了句废话。” 此时正经过路口,一个梳着辫子皮肤黝黑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她挎着只长篮子,眼看就要迎过来兜售里头的玫瑰花。 真是人不顺意走路也磕石子。 祝安游头皮一阵发麻,心想不管石新雨是不客气地不买,还是礼貌性地买,届时都会显得无趣与尴尬。 于是,她迈前一步,先发制人地问那卖花姑娘:“多少钱一支?” “保证是最便宜的,正红的四块,粉红的三块。” 确实不算很贵,这东西的身价,也只有逢上节日才能见风使舵。 祝安游立刻掏出钱包:“你这里应该还有二十几支吧?我全要了。” 小姑娘喜悦地连声说好:“零头就不要了。马上就给您包起来!” 石新雨带一丝讶异地看着祝安游:“你买来是?” “正好待会送给孙笑笑。”祝安游平淡地说。 “那我来。” “我送她,你争什么?”祝安游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