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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宫中繁花似锦,未得进宫的人,皆是钦羡,可一旦入得这宫中,才知道,什么是龙潭虎xue。” 说话时,她眼底凄凉的神色,浓郁且粘稠,如同一颗包裹了一团灰色浓雾的琥珀。 顾玉青心头微颤。 受宠如慧贵妃,都是如此,何况旁人。 不过,旁人她也无心理会。 只是看着慧贵妃满面凄凄之色,不禁跟着心头难过,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只捏着帕子垂头坐在那里,眼底郁郁心中戚戚。 慧贵妃叹息几声,转眸就见顾玉青如此,不禁心头一暖,嘴角漾出笑意,伸手去抚顾玉青的头发,“你这孩子,我不过是随口感叹几句,你就当真,我的日子还能过得差了去吗?我若过得不如意,旁人更是连过都不要过了。” 顾玉青抿嘴,抬眼朝慧贵妃看过去。 风华绝代的女子,眼底蓄着慈和的笑意,看着她的目光,犹如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手掌温热,摸在她的头上,让她想起幼时母亲的宠溺。 可眼底的深处,她却是看的真切,那分明是一种绝望过后的无奈和认命。 认命……一朝入宫,无论先前你是如何的女子,在此后,都要为了生存,双手沾满鲜血。 更何况,盛宠如慧贵妃,不仅自己的地位与日俱增,几乎与皇后并肩而立,更是一路走来,将萧煜保护的分毫不受伤害,这背后,她所付出的心酸努力,纵是不去细想,顾玉青也能体会。 她的对手,又是皇后那样心机城府手段家世样样皆备的皇后。 说着话,寝宫的木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顾玉青羽睫微颤,转眸朝门口方向看过去,就见慧贵妃的贴身宫女引了那与皇后贴身宫女说话的宫婢进来。 此时,她尚且不知,她要面临的是什么,几步行到慧贵妃面前,目光一瞬在顾玉青面上略过,低眉垂眼,行礼问安,“娘娘唤奴婢有何吩咐。” 谁能想到,这恭敬的皮囊下,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的黑心。 慧贵妃本是与顾玉青相依坐在床榻上说话,此刻,却是松了顾玉青的手,扶着身侧宫女起身,遥遥走到一旁倚墙而放的木椅边,款款落座。 手边桌上,立刻有人捧上一盏热茶,端起茶盏,送至嘴边,隔着氤氲而起的雾气,轻启朱唇,吹散了表面一层茶叶浮沫,却是又将那茶盏拿开,“你到我这边来说话。” 声音闲适,无一丝怒气。 那宫女闻言,忙跪着挪了身子,从直面顾玉青的方向,变成了直面慧贵妃,与顾玉青成九十度的视角。 待她刚刚身子跪定,慧贵妃身子慢悠悠向前一探,端在手中的茶盏缓缓移动,直至她的面前。 茶气飘飘,模糊了那宫婢的视线,热气熏的她面上有些难受,可这难受,怎么抵得过心中惊慌分毫。 愣怔一瞬,那宫婢忙缩了脖子绕开面前茶盏,磕头道:“奴婢不知犯了何罪,求娘娘责罚。” 顾玉青冷眼瞧着她,倒是聪慧乖觉,知道事情不对味,立刻就磕头求饶。 难怪上一世,会被皇后选定,送到了萧祎的床榻上去。 慧贵妃则是嘴角漾着淡淡浅笑,“你既是不知所犯何罪,为何又要求本宫责罚,莫非在你心中,本宫是那不问青红皂白就要责罚宫婢的恶主?”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带着软软糯糯的温柔,可就是有着让人心神一凛胆战心惊的气势。 “娘娘一向仁慈,定是奴婢犯了错却不自知,才让娘娘如此。”那宫婢连连磕头。 慧贵妃“嗤”的一声笑出,“如此?我倒是不明白了,如此是什么,我怎么样你了?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宫女磕头的动作顿时就一滞,转瞬,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就更响了,“娘娘仁厚,是奴婢失言,奴婢有罪。” 许是因为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发酸,慧贵妃将手中茶盏转手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宫女,让她继续维持方才的位置,把那冒着热气的茶盏端在跪罪求情的宫女额前。 她自己,则是身子向后一靠,倚在椅背上,一手撑了手边扶手,道:“本宫既是仁厚,你为何又要背叛本宫,效忠皇后呢?可见,还是本宫比起皇后来,不及皇后分毫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招供 宫女闻言,正要磕头的一瞬,顿时身子一抖,那俯下身的动作如同没有及时刹住的马车,“砰”的一声巨响,她整个人朝地上栽过去,再抬头,已经是半盏茶过后,额头稀烂,有殷红的血液渗出,顺着鬓角流下。 “娘娘,奴婢……”纵是头上钻心的疼逼得她眼底热泪顿时滚上,却是不敢抬手去抚一下,“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绝无外心,不知娘娘为何觉得奴婢会效忠皇后。” 说着,她似有若无朝顾玉青扫了一眼,满面赤胆忠心的表情,“如果有人在娘娘面前进谗言,还望娘娘念在奴婢一贯勤勉用心的份上,相信奴婢。” 她口中的有人,自然指的就是顾玉青了。 慧贵妃身侧贴身宫婢慌忙看了顾玉青一眼,立刻冷声斥责道:“放肆!贵客在,由得你胡言乱语!” 顾玉青什么身份,那可是四皇子殿下心心念念要娶回家的王妃啊! 莫说四殿下,就是慧贵妃这个做婆婆的,对她都是一万个心悦。 那宫婢闻言,当即哭道:“奴婢不知什么贵客不贵客,在奴婢眼里心里,唯有娘娘一人!” 那份委屈的样子,还真是将忠心表现的淋漓尽致。 只她话音才落,慧贵妃就给端着茶盏的宫女递上一个眼色,那宫女会意,手中茶盏略一倾斜,一盏guntang的热茶便顺着那跪在地上的宫女面颊流下。 而茶水从杯中落下,最先碰到的地方,正是她额头流血的那一处。 滚水刺激伤口,更是灼的面上火烧一样的疼,她忍耐不住,登时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叫破口而出。 随着她“啊”的一声哀嚎落下,慧贵妃则眉眼不动的半倾斜着身子,转着手腕处那只镶金嵌银的翡翠镯子,悠悠说道:“方才在舒妃门前,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不再过多废话,慧贵妃直截了当问道。 那宫女当即缩着脖子摇头,“奴婢不知娘娘意思,今儿一天,奴婢都一直在宫院中,从未踏出宫门半步。”忍着面上额头上的剧痛,咬牙说道,话虽如此,面上眼角处的肌rou,却是不住的颤抖。 “嘴还挺硬!”慧贵妃冷笑,眼中两道寒光迸出,直直射向那宫女,“本宫素日待你们温和,你就当真以为本宫好欺了吗!既然这滚水不能让你开口,那就用针刑吧!” 话音落下,就有宫女抬步上前,手中展开一个小布包,里面银光一片,密密麻麻别着长长短短无数尖头细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