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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倾心到老,靠的是相知相守,绝不是什么容貌。我倒是觉得,脸上有疤还敢示人的女子,一定非比寻常,胜过那些庸脂俗粉太多。你说的栎姑娘,倒是值得相交。你不能把她带回来,才叫可惜。” 母亲一番话,关悬镜如同醍醐灌顶,心里更是悔恨的不行,他看着桌上的空茶盏直发愣,只想时光倒转,回到栎氏义庄的那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接过栎容递来的茶盏,仰头喝个干净。真是那样…栎容就不会跟去湘南了吧。 “说到红颜,那才叫薄命又可怜。”凌昭想起什么,脸上有些哀色,“你不在的日子,送来慈福庵的那个病的要死的女人…被人接走了。” ——“她?”关悬镜愣住眼,他记得那个病妇,一年多前的雷雨夜,落雨不好走,慈福庵又不留宿男子,他只有等到子夜雨停抹黑回鹰都,雨停时,走出慈福庵不远,他看见一辆马车拖着泥泞的车轱辘往坡上的庵堂驶去。 与马车擦肩经过时,车帘掀开半卷,夜风卷起车里女人遮面的丝帕,只是一眼,就把胆大的关悬镜吓得不轻——那是一张长满恶疮的脸,疮口发黑流出脓水,就像女人带血的浊泪。女人的眼神是哀怨的,她扫过关悬镜惊恐的脸,便落下了车帘,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之后再去慈福庵,庵堂里多了一个神秘女人,女人不是姑子,听说是外头送来养病的。但谁都知道,庵堂里哪有大夫,所谓养病,不过是等死而已。 关悬镜在大理寺几年,学成了过目难忘的本事,他回忆起雨夜送女人来的那辆马车——马车普通,几两银子就可以雇来,但…那车夫,却不大一样。 寻常车夫,入夜出再多银子都不会出来,何况那天还下着大雨,往城外走山路,实在太危险。还有就是——那车夫…关悬镜目光如炬,一切异样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关悬镜忽然记起,车夫虽然穿着粗布旧衣,但那件衣服明显和他的身形不搭,车夫高大,旧衣短小,连手肘都遮不住,这也让挥鞭的车夫露出一个极大的破绽:他的袖口,露出小半截绛色锦缎。 绛缎,只有大内侍卫才可以穿。也就是说:送病妇去慈福庵的不是寻常人,而是皇宫内院,受主子之命的人。 第23章 幽灵女 绛缎,只有大内侍卫才可以穿。也就是说:送病妇去慈福庵的不是寻常人,而是皇宫内院,受主子之命的人。 关悬镜是不爱多管事的,但慈福庵住着自己母亲,他就把那晚所见的异样告诉了凌昭,凌昭虽做了姑子,但是英豪遗孀,在慈福庵并不受人约束。凌昭悄悄去瞧过神秘的病妇,见了她惨不忍睹的疮脸,也是腹中翻滚,差点呕了出来。 凌昭心善,见姑子也不多待见这个病的快死的女人,隔三差五便让自己苑里的小姑子给病妇些止痛化脓的药材,病妇知道凌昭是个好人,一日凌昭又来瞧她,病妇拉着凌昭的手,泣不成声。病妇说—— “凌jiejie,我的脸,不是生来如此的。” 凌昭当然知道,怎么会有人天生这样一幅鬼面,她宽慰了病妇了几句,正要离开,病妇忽然泣不成声。 ——“凌jiejie,我是被人所害,她们把我残害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凌昭顿住身,“你真是从宫里来的?” 病妇含泪点了点头。 凌昭有些奇怪,殇帝喜女色,后宫大大小小有七十多嫔妃,这七十多人,凌昭认不全,但也知道七八成。要真有嫔妃被人弄成这副惨状,宫里早已经传开,儿子关悬镜也一定会听说,怎么…被折磨成鬼的病妇,像是从没在宫里存在过的幽灵。 ——“没有人知道我是谁。”病妇流下浑浊的眼泪,“连我自己,也忘了…凌jiejie,我不会死在这里的,会有人来接我,他们一定会来接我。” 凌昭只当病妇说起胡话,也没再细问,之后和关悬镜说起,关悬镜还向宫人打听了几句,人人都说后宫平安无事,他便没有再放在心上。 “什么人带走了那个女人?”关悬镜忽然生出警觉,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个凄惨快死的女人,怎么会引起了自己的警觉。 凌昭摇头道:“说来也是奇怪,有一天,几个小姑子尖叫着说那女人咽气了,我心想,她受尽折磨,死了也是解脱。过了小半日,外头来了几个陌生人,去了那女人住的房里,看了一眼就被恶臭熏了出来,出来便说,她已经咽气,让师太找块地方埋了就好。谁知道…”凌昭疑道,“我正替她诵经超度,小姑子又来说,女人一口气又提了上来,虽然还是奄奄一息,但却还是没死。” ——“咽了气,又没死活了过来?”关悬镜低语。 “师太已经上报过一次,虚报事宜是会被责难的,师太不敢再报,何况那女人根本撑不过几天,师太就由她残喘,等着她真的咽气。谁知道…”凌昭继续道,“十多天前,来了一个外乡男子,说是那女人远亲,知道她死了,想带着她尸首落叶归根。病妇的身体一天臭过一天,师太怕她烂死在庵堂里,又怕外头来人发现病妇还没死,有人来接当然求之不得,师太就让男子带走了病妇。” “这样…”关悬镜喃喃着,“一个浑身恶疮快要死的女人…从宫里出来,师太禀告死讯,还有人从宫里赶来查验?娘,送她来的车夫是宫里指派无疑,她和你说,她是被人残害,宫里娘娘善妒,但好像,却也没有过分的争斗发生…” “那是因为。”凌昭露出小小狡黠,“那些个大小妃嫔里,大多都是有背景家室的贵女,人人身后都有势力,陈皇后再善妒,也不能不权衡轻重,少数家室卑微的,都早已经听说陈皇后和几位娘娘的厉害,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哪个敢争锋惹祸。后宫暗涌不断,却没有大事发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样来看…送来慈福庵的女人。”关悬镜若有所思,“首先,她一定不是有名有份的宫妃,宫妃不论位份,在宫册里都会有记载,草草送走是不合规矩的;其次,她一定深得皇上喜爱,一个不得宠的女人,怎么会遭人这样妒恨,折磨至此;其三,得宠却无名分,她的来历,多半是皇上难以对旁人提起的,一旦传了出去,群臣异议,会被天下人嘲笑也说不定…” “悬镜在大理寺破案久了,随便说起什么都是有理有据。”凌昭啧啧,“和自己亲娘说话,也是这个套路。” 关悬镜顾不得和母亲